次,他沒給你,這一次送給你。”
阮康成沒說話,他閉著眼睛,彷彿什麼都沒聽見。
蔚嵐起身離開,走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人沙啞開口:“我是不是特別窩囊?”
蔚嵐沒有出聲。
許久後,她終於道:“我等了你一夜,我以為你會來救他。”
“可我沒有。”阮康成笑出聲來,睜開眼睛,眼裡全是淚水:“我害怕,我不安,我與他曾言是要同生共死的兄弟,可大難臨頭,我卻連多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我一直以為自己多厲害,一直和他說總有一日我會成為一代名臣。可區區宮變,殿下一個眼神,我便嚇得說不出話來。我怕他殺了我。”
“人之常情。”蔚嵐垂下眼眸,淡然開口。
“如果是謝子臣呢?”阮康成突然出聲:“如果是謝子臣被斬,如果你是我,你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蔚嵐沒說話,她想著謝子臣被問斬的模樣。
銳利的疼痛騰空而起,只是想一想,她就覺得無法忍受。
“不。”她冷然開口:“若是他,便是掀了這天下皇庭,我也會救他。”
阮康成沒有說話,蔚嵐提步出府。走了幾步,身後便傳來大笑之聲。笑聲中夾雜著哭聲,聽得人心頭一片悲涼。
“阿韶,阿韶……”
阮康成一面哭一面笑,將那一把琴抱入懷中。
蔚嵐走出阮府,大顆大顆雨珠落了下來。
“去皇宮。”
她突然太想見到謝子臣,想確認他的安危。
她再不敢低估這個世界任何一個人在她心頭的分量。
馬車疾馳入宮,雨大得讓人看不清楚,蔚嵐讓人通報過後,染墨撐著傘讓她入宮。一面走,蔚嵐一面聽著旁邊侍女給她迅速報告著宮裡的情況。
“陛下說要登基大典前,要徹底關閉盛京城門。”
“為何?”蔚嵐眼中全是冷意。徹底關閉盛京城門,也就意味著再送任何人進出就困難了。
“今日嵇大人之事已經傳入陛下耳中,陛下十分不滿。”
蔚嵐沒有說話,她大概已經明瞭。
嵇韶讓蘇城慌了,所以他想到的,便是鎖死盛京,無論怎樣,訊息不能傳出去,等他登基之後,一切就安穩了。
古晨已經死了,他的登基大典目前無人敢操持,林澈主動代上,定在三天後。
這是最近的一個吉日,不能再推了。
蔚嵐帶著雨水疾步走進宮裡,蘇城正在御書房裡作畫。
蔚嵐跪到地上請安,蘇城一直沒說話。等他畫完一幅畫後,看見跪在地上面色淡然的青年,心中終於是軟了下來。他從汪國良手中接過帕子,淨了手後,卻是沒有提今日的事情,轉頭同蔚嵐道:“說好今日帶你去看謝子臣,走吧。”
“謝陛下。”
蘇城這麼好說話,讓蔚嵐有些不安。
蔚嵐跟著蘇城一起到了密道,蘇城遵守了約定,一晚上沒給謝子臣用刑,他精神頭似乎好了很多,但是蔚嵐卻仍舊可以清楚看見他身上才剛剛結痂的傷口和烙印,她捏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嵇韶的死迴盪在她腦海裡,她不由得開始思考,謝子臣會不會死在這裡?
人命是如此脆弱的事情,她和謝子臣總是在謀算,可人怎麼能算過天呢?
她目光落在謝子臣身上,蘇城坐到一邊,喝著茶道:“有什麼話,便說罷。”
說著,他吹開茶水上浮著的葉子,漫不經心道:“說完了,我同你說一說今日的事情。”
“陛下信守承諾,臣看出來了。陛下要說什麼,不若現在說罷。”
蔚嵐見謝子臣沒了事,便不願再多說其他。蘇城點了點頭,便道:“今日的事,你有什麼解釋?”
聽蘇城的口吻,蔚嵐便知道,蘇城是知道了整個過程的始末。
她果斷跪了下去,叩首道:“臣與嵇韶同窗多年,不忍見他受辱,是臣的過錯,臣自請陛下責罰。”
“不忍受辱?”蘇城笑出聲來,用手撐著下巴,目光肆無忌憚落在蔚嵐身上。謝子臣不由得冷了神色,他沒有說話,聽蘇城繼續道:“阿嵐,你對所有人,總是那麼溫柔,那麼體貼,那麼好。”
“明明我才是你的君主,為什麼你不能像嵇韶對太子一樣,一心一意忠誠於我呢?”
“蔚嵐忠於陛下,蔚嵐之心,蒼天可鑑。”
蔚嵐果斷開口,蘇城卻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