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閉眼靠在牆上,伸手捂著胸口。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會帶來一次鑽心之痛,告訴他,他已經失去了什麼。
很明顯的,跟姜理回來了一樣,原來的那個顧依依也回來了。
很好不是嗎?
可是他為什麼一點欣喜的感覺都沒有呢?取而代之的反而是痛苦,是無窮無盡的,充斥在胸膛裡的難過的情緒。
“殿下……”有先前伺候顧依依的丫鬟抱著一疊衣服小心翼翼的靠近裴醉,卻踟躕著不敢開口。
裴醉閉眼壓制著自己的情緒,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什麼事。”
“奴婢……奴婢在皇子妃的衣服裡發現了這個。”小丫鬟咬咬牙,彎腰遞上一塊錦帕,然後迅速的抱著衣服一溜煙的跑了。
裴醉微微蹙眉,他攤開手裡的那塊白色錦帕,只看見上面用血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顧依依要愛阿醉。”裴醉神情有些恍惚,他輕聲念著這幾個字,翻來覆去,然後再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也就在這一瞬,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裴醉的另一隻手掌心裡,錦帕被捏得快要變形,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減輕裴醉心臟的陣陣抽痛。
顧依依要愛阿醉,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論是哪個顧依依,都要愛阿醉。
皇陵裡刻在冰上的三個字是說給他聽的,可是這錦帕上用血寫的七個大字,卻是留給那個醒來的顧依依的。
☆、第44章
裴醉似乎打定注意待在幽谷,任憑朝臣怎麼勸誡都不肯回朝。
原先大皇子府裡的那些下人也跟了過來;包括那隻沒心沒肺被養得肥了一圈的大蠢白。可是大家都發現;皇子妃自從醒來之後;脾氣差了很多。
不是今天砸了以前最喜歡的首飾,就是明天拿著剪子剪了以前精心侍弄的蘭花。
偏生大皇子任勞任怨的;一句話也不多言。
不過也有人無意間看到,大皇子會一件一件的撿起那些被皇子妃丟掉的東西;然後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像是捧著什麼寶貝似的;然後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西蒼那邊,二皇子姜理重新出現在朝臣面前,漸漸打理起了朝事。
癸卯也知道了顧依依醒來的訊息,不過訊息入耳,已經是好幾日後了。她顧不得自己有孕,從西蒼的京都城內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姜理回來以後便遣散了府裡的姬妾,一心照顧癸卯養胎,是以她的氣色好了很多,可因著顧依依的事兒,還是心下擔憂,食不安寢。
眼下親眼瞧見顧依依完好無損,癸卯這才鬆了口氣,她抬頭看了一眼在一旁替顧依依吹著藥的裴醉,悄聲說道,“你是沒看見師兄那時候急成了什麼樣子,整個西蒼都差不多被他翻遍了。”
“哦。”顧依依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然後垂著頭,將手從癸卯的掌心裡抽了出去。
癸卯微微一愣,覺著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她先前在皇陵裡被凍傷了,你別去碰她,手疼。”裴醉將藥碗端來,苦澀的藥味散在空氣裡,就連癸卯聞著都忍不住擰起了眉。
聞著就這般苦,那要是喝下去,又該有多苦?癸卯正想著顧依依肯定要將藥給推了,結果卻看到她眼睛都不眨的仰頭一碗喝了。
“你你你……”癸卯簡直不敢相信,嘴唇微張,驚詫的伸手指著顧依依。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顧依依嗎?
“你該回去了,姜理還在外面等你。”裴醉看見顧依依緊皺的眉頭,一邊從她手裡接過藥碗,一邊扭頭朝著癸卯下了逐客令。
癸卯莫名心塞,可是裴醉的話她又不敢不聽,只能委屈的站起來,想想又抓著顧依依反覆叮囑了好幾句,這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豈料癸卯前腳才出房門,顧依依便拎起手邊的一個軟枕,砸到了裴醉身上,“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謝安容了,為什麼要放她進來!”
少女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裴醉捏了捏手指,微微垂眸別開了顧依依的視線,不做回答。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顧依依討厭謝安容,她便是知道了嫁給自己的事情也沒有這麼不悅。
她不喜歡吃自己替她準備的東西,也不喜歡自己送她的那隻寵物犬。似乎先前那個顧依依留下的所有東西,她都極其的排斥。
是啊,昔日盧家的嫡長女,震威將軍的外孫女。她的驕傲,不容許她用別人用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