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來。一時,景老頭心裡不由惴惴,忍不住使個眼色給景驚風,想叫他開口幫腔。景驚風撇了下嘴,他可不傻,這事決不能摻和。於是眼觀鼻、鼻觀心,硬是裝作沒看著景老頭的暗示。
“驚蟄,爹也知道你姐和姐夫做事不地道,可現在不對也做了,地契也在里正手裡頭,還是想想咋辦吧,啊?”
又靜默了一會,景老頭都忍不住要跳腳了,景驚蟄這才慢慢開口:“爹,當初我不在,家裡只有若蘭,裡裡外外的事一大堆,全靠她挺著大肚子支撐,我如今想著心裡總是不好受。大姐做過啥事,我也不想再評論,只是一點,今後我就當沒了這個大姐,。”頓了頓,景驚蟄看向景老頭,語氣平穩,道:“還有,你和孃的奉養銀子我每月還是照舊給。”
景老頭把景驚蟄的話擱心裡頭咂摸幾遍,總算出味來,頓時心涼半截。大兒子這是不想再多管他們了啊!特意強調啥奉養銀子,不就是想說除了奉養銀子外,其他的都別想要嗎?好啊好啊,真是大了翅膀硬了,如今都敢這麼和他說話!
景驚風看景老頭氣得直咳,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忍不住伸手給他拍拍背。接著看向景驚蟄,擔憂的問:“大哥,那房子的事咋辦?不能就這麼叫里正白糊弄去啊。”
景驚蟄對他彎了下嘴角,“嗯,我這邊會想辦法,你帶爹回去吧。天涼了,沒事別到處亂走。”
這一說,景老頭又憋了一口氣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堵得他臉色發青。
景驚風暗歎口氣,心道自家爹孃這回是徹底把大哥給惹毛了。他當初見他爹硬把景金鳳弄去作坊裡,就知道他爹這麼逼迫大嫂,大哥回來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看吧,應驗了。不過話說回來,也是該給爹一個教訓,省得他以後瞎摻合,好事都能變壞事。
景老頭氣哼哼的被景驚風帶回去,景驚蟄揉揉眉心,嘆口氣。寧若蘭進來,見他這樣,便輕輕上前,伸手慢慢給他揉揉太陽穴。
“里正手裡的地契是無效的,三哥一早就和文書打過招呼,那個章子也是騙他的。”
寧若蘭輕笑出聲:“這會兒里正有多高興,等咱們動手時他就有多後悔!”
景驚蟄神色放鬆下來,他的媳婦豈是那麼好欺負的?他已經從鐵錘那得知,當初景金鳳兩口子暗地裡聯合里正算計作坊,媳婦乾脆將計就計,把作坊整個甩手給景金鳳,銀兩食材一律不插手,景金鳳和葉貴生被之前賣的一次鹹菜迷花了眼,以為縣城的掌櫃都買他們的帳,信心滿滿的增大產量,結果鹹菜賣不出去,工錢結不出,一個兩個的不敢再露頭。至於里正這個暗地裡把整個景家都算計進去的,鐵錘按照寧若蘭的話,命文書假意配合里正做了地契,叫他信以為真,以為勝券在握。卻不知道,一旦里正動了作坊裡的東西,那這份地契,還有正被鐵錘關著的葉貴生,就是他威逼利誘、以權謀私的最大鐵證!
景驚蟄回過身,伸手抱住寧若蘭,頭埋在她胸前,蹭了蹭。媳婦太能幹,做夫君的表示,有時候鴨梨山大啊。
又過幾日,里正冷眼瞅著景家沒什麼動靜,心下安定。他就說嘛,景驚蟄現在再怎麼發達,也是柳樹村出去的,多少還要顧及他這個里正。況且景驚蟄底子就是泥腿子,只不過做了點生意,能有啥可依仗的!
里正安了心,就吩咐三個兒子叫人把作坊裡的鹹菜運出去賣掉。王家三個兄弟,除了王繁根,其他兩個都覺得這事不地道,根本不插手。里正氣得無法,只好把事都交給王繁根,反正里正的位置也是要大兒子繼承的,現在做點事蹟出來,正好給村裡人都瞧瞧。
王繁根幹勁滿滿的先運了十幾壇到隔壁縣城,別說打了寧記的招牌還真吸引不少買家。頭一次賣就異常順利,王繁根揣著沉甸甸的銅板回來,嘴巴咧得老大。里正聽後也滿心歡喜,一想到作坊裡堆得老高的鹹菜罈子,他就興奮,像是看到一屋子的銅板。
結果第二日,里正他們正擱作坊裡熱火朝天的搬鹹菜,就聽到外頭一陣亂嚷,接著一對衙役衝了進來。這麼的的陣仗,整個柳樹村都驚動了,此時作坊裡裡外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村民。
為首的衙役挑眉看著里正他們傻在原地,每人手裡還搬著一罈鹹菜,臉上就露出譏誚不屑的神色來。
“沒來之前我還在想,如今縣太爺治下,不說平安喜樂,也是其樂融融,怎麼可能有人公然偷盜?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啊!”鐵錘作勢搖搖頭,接著神色一整,伸手指著里正,厲聲道:“你身為一村裡正,本該一心為民,大公無私,結果卻帶頭做起偷盜的事情來!走,跟我去見縣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