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母妃好幾十年了,那會突然離開,就算退了下去,斷然也不會一口氣盡數走光的,除非……
慎郡王寒意大起,都到了這地步了,他那好二哥還不肯放過他們?
一旁的恂郡王似乎也發現這事的不尋常之處,臉色慘白,整個人抖的厲害。
甄太貴妃連忙捂住兒子的嘴,急斥道:「你也該管管你的嘴了,什麼話都敢亂說。」
她隨即又有些懼怕的瞧了身後那些面生的太監宮女一眼,強笑道:「聖上甚是照顧我們這些老太妃,母妃的日子不知比以往好上多少。」
她嘴裡雖是說著恭維之語,但瞧她的神色,還有眼角眉稍難掩的恐懼之色,若真是過的極好,怎麼會突然蒼老至此。
慎郡王心下痠痛,嘴上只能說著好話道:「皇恩浩蕩,讓咱們母子還能說說話。」
雖是告訴自己不要動氣,今日不同往日,這太子二哥已經是聖上,若槓上只怕母妃的日子越發難過,但說到最後,慎郡王難掩怒氣的略諷刺了一下,語氣中滿是酸意。
「老六!」甄太貴妃連忙呵斥,隨即又心酸起來,這甄家雖然不過是戶奴才,只因出了個奉聖夫人才得了太上皇寵信,漸漸發展起來,但甄家是皇家的奴才,其食衣住行比尋常官眷還要來的精緻數分,她自幼便生的極美,被爹孃捧在手心裡長大,而入了宮之後亦是一直得太上皇寵愛,可真沒受過半點苦楚。
這半年來雖然雍政帝沒讓人明著折辱她,衣食住行仍然是上上等的,但她身旁心腹盡數被換下,那怕是出恭都有無數人監視著,這種日子……著實生不如死。
甄太貴妃心下酸楚,這面上難免帶出一點半點的。
慎郡王與恂郡王雖然得勢時極為囂張,手裡也有不少人命,但對其母還是極孝順的,恨不得跑去質問雍政帝一番,慎郡王想到慘死的長子,還有幾分猶豫,但恂郡王可忍耐不住了。
恂郡王是太上皇與甄太貴妃的小兒子,自幼可是受盡父皇與母妃寵愛,性子上頗有幾分被寵的無法無天,當下便怒吼一聲,轉身出宮怒道:「我要去問問他,當初是怎麼應承我們兄弟的,而如今竟然這樣對待母妃!」
「不許去!」甄太貴妃急忙拉住小兒子,強笑道:「母妃很好!母妃很好!」說到最後,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母子三人抱頭痛哭,甄太貴妃與慎郡王心內著實後悔,雖說知道親爹做了皇帝與異母兄長做了皇帝必有所不同,但想著他們也算為雍政帝立了功了,這日子就算難過些也該還是榮華富貴的享富著,那料到會有今日之苦。
母子三人哭了好久之後,也勉強冷靜下來,甄太貴妃又問了慎郡王和恂郡王幾句,得知恂郡王有一侍妾有了喜,慎郡王的嫡長子也開始說親了,便連連道好,自徒時死後,他們也需要一點喜事沖沖了。
甄太貴妃讓人取了自己的私房重賞給恂郡王有孕的侍妾,又怕兒媳婦多心,另外也重賞了恂郡妃。又連忙追問起慎郡王嫡長子的婚事了。
說到兒子的婚事,慎郡王微微苦笑,這今時不同於往日,雖說這皇家子弟娶妻向來從四品以上的官家挑選,但那也要有人家肯跟他結親才行啊。自他庶長子死後,越來越多的人家避著他們,莫說是四品官了,眼下連六、七品官都不肯與他們結親,老妻為此著實愁白了頭髮。
甄太貴妃見兒子吞吞吐吐的,那有不明白的,嘆道:「也不拘家中父兄什麼官職,只要姑娘品性好就好了。」
說到這裡,甄太貴妃倒是想起徒時那捧著牌位進門的賈探春了,「時兒家的可還安份?」
「能不安份嗎。」慎郡王不屑的扁扁嘴,「牛氏把她盯的可緊了。」
牛側妃就這麼一個兒子,這滿肚子怨氣可說是盡數出在賈探春身上了,好好一個女娃兒,倒是被牛側妃給折磨的只剩一把骨頭了,真真是平白浪費了,想著賈探春初進門時,那嬌美動人的容貌,慎郡王也不猶得心中一蕩。
「小小年紀,肯為時兒守著也不容易了,讓牛氏對她好一些吧。」或許是自己的近況大不如前了,甄太貴妃倒是柔和了點,難得地為探春說了一句。
母子三人閒話家常話後許久,甄太貴妃才依依不捨的送兩個兒子離去,母子三人一步一回頭,當真是萬般不捨。
慎郡王還能和甄太貴妃閒話幾句家常,而恂郡王則是一直抖著身子不敢說話了,大夥只道他見事少,也就罷了。
一直到了車子中,四下無人之時,恂郡王才張開抖著的手掌心,將掌心那一枚被捏到快變了形的紙團子遞給兄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