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聲脆響,除了湛蓮,殿內眾人皆心驚肉跳,齊齊起身跪下,就連全皇后也挺著肚子跪在皇帝身邊,與大小主子奴才一同道:“陛下息怒!”
“叫朕息怒,叫朕怎麼息怒!有人大著狗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當朕是那愚蠢的昏君!”明德帝怒喝,“是否朕得合了你們的意,由你們當個木偶擺佈在手中才滿意!”
這話坐實了就是株連九族的死罪,眾妃全都五體投地,驚惶承受帝王震怒,瑟瑟不敢言。
明德帝發完火,猶不解氣,一腳將長頸仙鶴宮燈踢翻在地。
“哐啷啷——”銅製宮燈打翻在地,發出清脆聲響,在寂靜無聲的殿內更顯驚心動魄。
德妃總算知道今兒這出戏,是徹底走了樣了。她現下才知害怕,方才帝王別有深意的問話和神情,莫非……
湛蓮見哥哥發了大火,怕他氣壞了身子,這才盈盈下跪,“陛下請息怒。”
湛煊一見湛蓮跪下了,忙叫她起身。他雖將琉璃盞遠離她砸了,但惟恐她跪在碎渣上,“平身,不管你的事,與洪姑姑一塊回寧安宮去罷。”她還沒用早膳哪。
湛蓮應聲起身,注視哥哥道:“皇宮大了,總有幾個小人作祟,陛下為這些人傷了龍體,可不值得。”
別人勸這一句,皇帝只當耳旁風,湛蓮勸這一句,他卻覺貼心得緊,“朕知道了。”
德妃此前最得聖寵,還心心念念皇帝寵愛有加的時光,可自那日藏鉤遊戲後,天子再未踏進平陽宮,竟是對她不聞不問了!她本就悶氣無處發洩,今日自己跪在地上,皇帝卻只對那孟全氏溫柔以待,她哪裡受得了這等落差?當即憤然抬身,“陛下,這事兒分明因孟氏而起,又怎能說不管她的事?她走了,咱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倒跪著,這是什麼道理?”
湛蓮卻不理會,只當得了聖旨,與洪姑姑踏出殿外。皇帝讓順安跟在後頭去了。
“德妃,住口!”全皇后難得對后妃強硬道。
德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泥糊的皇后,居然也因妹妹得寵硬氣起來了。
皇帝躬身將皇后扶了起來,看也不看底下跪著的一群人,只淡淡道:“都起來罷,你們也別在這兒待著了,朕見了生氣。”
德妃見平日對待自己恩寵溫柔的夫主郎君看也不看自己,彷彿自己也和其他嬪妃一樣對待,她又急又氣又怕,沒來由地紅了眼眶。好端端地,陛下為何就冷淡她了?
德妃的宮女見德妃不願挪步,擠眉弄眼地無聲哀求,陛下今兒心氣與平日不同,娘娘可別在這節骨眼上還與陛下置氣啊。
德妃終究還知進退,低頭用力眨眨眼,與其他人一同退了出去。
全皇后心境大起大落,皇帝在眾妃面前扶她起身的舉止讓她稍稍鬆了口氣。
待眾人退去,皇后讓人迅速收拾了一地狼藉,讓人上了一杯新茶,親自送至明德帝面前,溫柔說道:“陛下,請喝口茶罷。”
誰知明德帝不接,他抬眼看她一眼,摩挲手心的玉佩讓皇后坐下。
全皇后垂眸遮下異光,心又提了起來。
殿內沉默許久,饒是皇后耐心好,也被這等安靜弄得坐立難安。
幸而皇帝終是將目光移向她開了口,“皇后可還記得當年你四妹推永樂下水華池之事?”
皇后怎能忘記?這如夢魘般的事兒想忘也忘不了。
“皇后進宮多年,自是知道朕對蓮花兒疼之入骨,你妹妹將她推下水,非雷霆震怒不足以昭示朕當時心境。”
“是……”全皇后苦澀應道。
明德帝輕嘆,“但朕即便再怒火滔天,也沒想過遷怒你和全家……雖然朕在這事兒上對你沒好臉色,但你憑心而論,朕可曾在別處虧待過你?”
全皇后看向皇帝,動容搖頭。
“你可知朕的心思?”
“臣妾不敢揣測聖意。”
明德帝一笑,“你不敢猜,朕便告訴你。朕當初就是看在你盡力為你妹妹向朕、向蓮花兒求情的份上,才保了你的皇后之位。”
全皇后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真與廢后之名擦肩而過。
雖說古往今來,皇后的廢立是朝中大事,但終究是皇帝家事,即使她無過無錯,不過多費些周章,天子仍然能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朕選你做了皇后,自是朕看中你的過人之處,但你今兒的作為,朕與你說一句實話,朕很失望。”
全皇后一聽臉色煞白,直直跪了下去,“陛下,臣妾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