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杜谷香和離,猶豫再三,他再次返轉,站在菱花門前吸了口氣,整了整衣冠,大步踏入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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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蓮有兩日沒進宮,湛煊夜裡過來,湛蓮竟自發將內室的門閂給橫了,任憑湛煊在外怎麼哄勸就是不開門。丫鬟們全都躲到外頭去了,生怕丟了顏面的帝王拿她們來洩怒。
這日黃子傑生辰,湛蓮領著他進後宮去給給淑靜貴太妃磕頭,再叫他去書房與太子伴讀。待黃子傑離去,湛蓮見母妃好容易見了人,便想多與她說說話兒,不想太妃竟也有話與她說。
“傑兒這孩子……哀家看他是愈發懂事了。”淑靜太妃喝著參茶輕緩開口,“哀家召了太子太傅等人過來詢問,都說他比先前上進許多,雖文采終不如他人,但好歹有這份心思,哀家也就心滿意足了,哀家也不求他建功立業,只求他不似他的父親便是阿彌陀佛了。”
湛蓮笑道:“那您這是小看了他,他文采雖不濟,但武學很是不錯,武師傅常常誇講他哩。”
“有這回事?”太妃眼中一亮,復而一想,又是搖頭,“他武學若是好了,又成日想著打打殺殺,這也不好,天家文韜武略,這回親征仍是九死一生,咱們也差點兒嚇得喪了命去,若是傑兒往後也是如此,哀家恐怕每日也提心吊膽。”
“可不是麼……”湛蓮輕輕點頭,若有所思,“這提心吊膽的日子的確太不好過,可是他們男人家抱負總是遠大,怎麼勸也是勸不住的,想來惟有跟了去與他同甘共苦,才不至每日神傷。”
說的雖是黃子傑,但湛蓮顯然想到別處去了,太妃挑眼看她一眼,眼眸微閃。
片刻,淑靜太妃又道:“我今兒留你,是有一事與你商量。”
“娘娘請講。”
“唉,其實是這麼回事,子傑的祖母,哀家的孃親,自子傑住進公主府後,便一直茶飯不思,神形俱銷,哀家前兒見老人家,竟似是年老許多,那背竟都有些駝了!哀家看了,心中著實不忍。”
湛蓮頓時知道母妃想說什麼,但故作不知,“太妃娘娘您且安心,我也遣子傑去黃家去過幾回,只是他近來課業繁重,回了府中倒頭就睡,我才不曾叫他去探望祖母,明兒他有了假,我便叫他與大妮二妮同去探望。”
太妃看著她,“哀家恐怕這寥寥幾面無法安撫老人家的思孫之情啊。”
湛蓮輕嘆一聲,“那娘娘認為如何是好?”
淑靜太妃猶豫片刻,“子傑與大妮他們叨擾公主府已久,你也為哀家操了不少心,不若送他們回去黃家如何?”
“不可,”湛蓮斷然拒絕,“老太太雖愛孫心切,但著實是個不會教人的,舅、您的弟弟不就是被老人家溺愛太過?子傑才上正道,斷不能再走其父老路。”
“可是老人家上回來,再三向哀家保證,定會好好教導孫兒,再不嬌慣縱容。”
“老太太話是這麼說,但我瞧著她不過是想孫兒回去隨口說的罷。娘娘莫要心軟,且叫老太太忍耐兩年,待子傑懂了事能夠獨擋一面,我便叫他回去繼承保寧侯府,伺候祖母頤養天年。”
淑靜太妃見湛蓮態度堅決,沉吟良久,惟有點頭,“你說得在理,慈母多敗兒,況且哀家孃親大字不識,的確無法教導子傑道理,那便叫他繼續在公主府住著?”
湛蓮點頭。
太妃輕嘆,“只是難為你操心。”
“娘娘這話兒便見外了,我早已將子傑大妮他們當作了自家人,哪裡還有什麼難為?”
太妃凝視她彎了雙眼,“那是大善了。”
湛蓮輕笑,轉頭看了看外邊,有些想走,但太妃今兒倒是興致頗高,繼續與她閒話,“哀家聽說前些日子你二哥騎馬摔了腿,不知現下可好了?”
湛蓮回頭愣了一愣,才明白母妃說的二哥是全雪松,她又看看外頭,心不在焉道:“我卻不知這回事。”
淑靜太妃錯愕。
湛蓮不願見湛煊,怕他下朝尋來,尋思著要走,便聽見外頭傳來叫喝之聲,旋即皇帝儀仗進了寧安宮。
來得這般快。湛蓮鼓了鼓腮幫子。
淑靜太妃見皇帝來了自是高興,趕忙領著眾人迎了出去。
明德帝笑著走進來,道貌岸然地說是得了空閒來看看太妃,一雙賊眼卻使勁往那故意垂眸的嬌人身上瞟。這心尖尖這回真是氣大了,連他的面兒也不願見。再不尋機會與哄她,便就過不了安生年了。
淑靜太妃請皇帝入了內殿,將他往自己方才坐的東面暖炕上讓,自己坐了湛蓮方才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