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傻了。
一陣風吹過,孟光濤覺著胸口發涼,他低頭一看,倒抽一口涼氣,頓時想站起來,又發現自己竟然如牲口一般被拴在馬柱上。他一抬眼,看清貼在上頭的白條,發了瘋似的撲上去將其撕得粉碎,“是誰,是誰!”
自己被人這般□□暴露在眾人面前,朝廷命官的顏面蕩然無存,斯文掃地。
蕊兒隱在人群中,抿嘴嘻嘻笑了兩聲,一蹦一跳著回去稟告主子。她只恨自己雙眼不能畫畫,若是將這醜態一絲不落地畫給主子看,那才好玩哩!
孟光濤一直被拴在馬柱上,任他大喊大叫,發瘋捶打,都沒人願意上前為他解繩。直到孟家發現自家大爺不見出來尋時,才順著人群找著了主子。他們趕緊上前幫主子解開,但個個都低頭收顎,不敢見人地扶著孟光濤離開。
一朝之間,孟光濤臭名遠揚。
第38章
孟光野風塵僕僕地回到孟府,一身塵土還來不及洗去,就聽眾人七嘴八舌地告知孟府昨兒顏面掃地的頭等大事。
孟母緊緊抓著他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如今你大兄回府後就自己一人閉在屋裡,誰叫也不聽,連飯也不用,為娘真怕,你大兄今後就這麼不得志了。”孟母好不容易止住的腔調又起,她用力捶著自己的胸膛,“老祖宗,老天爺,你們安的什麼心,要讓我兒受這等侮辱,這可讓我怎麼活喲!”
孟光野眉頭緊鎖,讓孟採蝶勸慰親孃,放下羅雀刀便大刀往孟光濤院子走去。
一進兄長院子,幾個小僕就迎了上來,亂糟糟地再將事兒說一遍。孟光野沉著臉進了內堂,在外叫喚兄長,卻得了一個“滾”字。
“大哥,事以至此,再如何發怒洩憤已是無用,不如你我兄弟商量對策應付難局。”
說心裡話,孟光野一絲一毫也不願參與大兄這自甘墮落的破事兒,無奈他是他的親大哥,他即便再怎麼不願意,也必須勉強自己來替他擦屁股。
豈料孟光濤並不理會他一片心意,他在裡頭大聲吼道:“還商量什麼對策!我被豎子陷害,這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枉我苦讀聖賢書,立志為陛下盡忠,為百姓出力,如今卻只得這副下場,老天不公,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著說著,孟光濤竟“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孟光野雙手背在身後,忍著額前突突地青筋。若非裡頭是他的兄長,他真想罵上一句,你還有顏面哭!
深吸了兩口氣,聽裡頭還在鬼哭狼嚎,搖頭轉身便走。要說話,也等他哭夠了再說。
他板著臉跨出門去,又碰上孟母哀哀追來,“二兒,你大兄他如何了?”
話音未落,裡屋又傳來恨天不公的嘶吼哭聲,惹得孟母心肝俱裂,“我兒,我兒!娘在這兒,萬事莫哭!”她叫喊一陣,又轉頭怪孟光野不勸慰兄長,反而一人出來落清靜。
孟光野忍著怒意道:“待大哥哭一場舒坦了,我再過來。”
孟母見他執意要走,留不住他便又給他派任務,“那麼你去毒婦那裡替娘懲治她!”
“誰?”孟光野皺眉。
“就是天家賜下的那喪門星!定是昨兒她大逆不道,指使奴才打了你大兄兩巴掌,你大兄才倒了大黴,遭此厄運!”
“什麼?”
孟光野到湛蓮院子時,湛蓮正在看史書,聽孟二爺在外求見眼中一亮,扔了書便打發人去請他進來。
誰知孟光野走進來,雙目含怒,開口即問,“你指使奴才打了大哥?”
湛蓮見他本有些喜悅,聽了這話頓時沒意思,“是又如何?”她冷哼一聲,“他那般欺辱我,我連打都打不得?”
孟光野聞言,眼中怒意淡去,抹一把臉萬般無奈,“昨兒的事,是否也是你做的?”
娘只道她沒這本事,但孟光野明白單憑她院子裡的一個護衛,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大哥劫出院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胡鬧!”孟光野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大哥的確是做了那無恥之事,她不甘報復竟也無法指責,然而孟光濤畢竟是他親兄長,如今他身敗名裂,自己如何不心焦?況且孟府也跟著遭人恥笑,她身為大哥妻子,莫非能逃過了這一場劫難去?
“你就不曾想過,你這麼做,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與他可不是一路人,你莫要搞錯了。”湛蓮毫不在意,三哥哥既然傳出流言去,便表示他已有打算,她這麼做,不過推波助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