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父皇為何不知?
疑團一個接一個,讓湛蓮倍感惆悵,她與三哥哥不是兄妹……
喜芳擔憂地看著主子,昨日自宮中回來,主子一直悶悶不樂,不知陛下究竟與她說了什麼。
“殿下,門外有一張拜貼。”
順安的到來打斷了湛蓮愈發低迷的心思,她打起精神接過一看,嬌顏微怔。
待錦鯉全都散去,湛蓮才道:“請孟二爺入正堂一敘。”
孟光野穿著一身黑色繡雲紋常服大步走走正堂,撩了袍子便欲下跪行禮,湛蓮道:“既是故交,便免了禮罷。”
高大男子聞言抬頭抱拳,“多謝公主殿下。”
湛蓮請他坐下,讓人奉上皇宮御貢的紅針茶。
“這茶苦澀,我不愛喝,陛下愛喝,你且嚐嚐看。”湛蓮道。
孟光野聞言揭蓋品了一口,稍作回味,道:“此茶雖苦,卻苦中有甘,甚好。”
湛蓮一哂,“你覺得好,便好。”
孟光野亦是一笑。
二人對上視線,皆為一愣,繼而不知為何,兩人都淡了笑容,垂首沉默不語。
喜芳表面淡然,實則心急如焚。主子分明已被天家親了嘴兒,不已是篤定了要進宮侍駕的麼,這還與孟家二爺相見,眉來眼去,若是被天家知道了怎生得了?
好一會兒,湛蓮喝了一口自己的碧羅,問:“二爺來此,有何貴幹?”
孟光野抬頭,壓抑的眼神停在那常常思念的嬌顏上,“我……來看看殿下,不知殿下近來可好?”
“謝謝你的掛記,我很好。”
孟光野見她氣色紅潤,便知所言不虛,輕輕點了點頭,帶些寬慰道:“那就大好了。”
二人又沉默下來,湛蓮不知怎地,喉中微苦,片刻又道:“我這公主府景色不錯,你可願隨我走一走?”
孟光野道:“樂意之至。”
兩人出了正堂,湛蓮領著他穿過弄堂,走了一段迴廊,踏出拱門便到了後花園。園內巨石假山林立,竹木豔花隨處可見,千窗便有千種風景,美不勝收。
湛蓮也如順和般,每到一處有牌匾的亭臺樓閣,皆會告知孟光野是皇帝親筆,她三哥哥的書法很是飄逸灑脫,她自是有榮興焉。
孟光野得知這裡頭竟多是明德帝御筆,暗中吃驚不小。即便是皇親國戚,家中有一副天子御賜筆墨就已感恩戴德,她究竟獲了怎樣的恩寵,才能如此榮寵加身?天家對她,究竟是……
孟光野敏銳地察覺出異樣,他沒來地升出一抹尖銳的難受,然而心念迴轉,卻是更為苦澀的挫敗。
事到如今,萬事已空。
轉眼便見後花園出口小門,湛蓮心頭滑過一絲失落,她抬頭看看身邊男子,藉故欣賞一片菊色,停了下來,“方才你問我近況,我卻還不知你近來如何,你的傷,全都好了麼?”
孟光野跟著停了腳步,喜芳蕊兒領著一群奴婢緊跟在後頭停下。
“多謝你的關心,你讓人送來的藥膏有奇效,我的傷不出幾日便好了。”孟光野說著,自懷裡掏出一個緊縛的素袋,那裡頭便放著湛蓮送去的生肌膏。
湛蓮失笑,“你怎麼把藥膏帶在身上?”
孟光野臉上一熱,幸而黑臉遮住了紅暈,“我,以備不時之需。”
湛蓮聞言臉色變得正經,“你萬事小心。”
孟光野凝視著她,緩緩點了點頭。
湛蓮低頭,摘了一枝金菊,“你、成親的日子定下了麼?”
發熱的胸膛被這一句話澆了透心涼,孟光野喉結滾動,好半晌才擠出三個字,“定下了。”
“何時?”
“三日後。”
湛蓮猛地抬頭,“這般急?”
孟光野垂眸看著她手上的金菊,“苗姑娘如今無父無母,只願一切從簡儘快成親。”
湛蓮訥訥地看他半晌,憋出一句話,“她配不上你。”
苗姑娘雖堅強自立,但她配不上孟光野。湛蓮覺著心兒刺刺地疼。
“苗姑娘賢良淑德,是我高攀了她。”孟光野道。
“你、那你便去與她成親罷,我祝願你們白頭到老,至死方渝。”
白頭到老,至死方渝。孟光野苦笑一聲,嚥下喉中苦澀滋味。時至今日,他方知這八字情深似海,千金難求。
“那便多謝殿下了。”
湛蓮扔了手中鮮花,“你走罷。”他愛與誰成親,便與誰成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