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殿下睡不安穩?”
順安老眼偷瞄,小心翼翼答道:“陛下,殿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湛煊愣一愣,忽而好笑。莫非蓮花兒真以為他中了邪,想要找人為他驅邪?他搖了搖頭,罷了,她既然不死心,便由著她擺弄罷。
只是說起這事兒,湛煊又想起另一件事,“那道士,尋到了麼?”
順安道:“一一道人尚無訊息。”
湛煊哼了一哼,隨手開啟一本摺子,卻是內務局總管平弘文呈供的,上疏的正是皇后告賢妃借刀殺人一事。裡頭說林女官的確去過廚房,卻不知所為何事。廚房有一宮女名喚黑妞,她與林女官素無往來,二人身上卻穿著繡著彼此小名的肚兜,內務局斷定二人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黑妞早先打水時失足落水掉入井中,死無對證。除了那告密的燒火丫頭,再無人看見林女官往皇后吃食中下毒,更無林女官與賢妃密謀證據,況且林女官已死,臂上又有皇后誣我四字,令此事真相因證據不足,無從斷案。
湛煊冷笑一聲,無從斷案……隨便抓一個出來都不是乾淨的。
順安見湛煊面色難測,便知有人要遭殃。
誰知這回並非一人遭殃,明德帝因發現皇后難產事有蹊蹺大為光火,對後宮護龍脈不力的怒火殃及大小宮妃,所有妃嬪皆降階一等,皇后待出了小月子再做處置。
這連坐得狠了,二十幾個選侍降了階竟就無品無級了,皇帝遷怒,說她們待在後宮只會惹事,毫無用處,竟大筆一揮將她們全都遣出宮去。
可憐許多如花少女汲汲營營,只盼有朝一日幸得恩寵飛上枝頭,豈料轉眼間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全皇后表面沉浸傷痛休養生息,暗地裡心急如焚。天家仍對此事鍥而不捨,命內務局繼續追查,那夜伴在她身旁的產婆奴婢再次被內務局問審。內務局總管平弘文是個厲害人物,看似肥頭大耳慈眉善目,卻心思縝密斷案果決,原以為林女官與黑妞姦情惟有雁兒偶爾撞見得知,不想他竟從肚兜上發現疑點。倘若他再親自逼供,那些奴才說漏了一句話,屆時天家得知真相,依他如今急切想要子嗣的心思,她的皇后之位還能保得住麼?
全皇后把手中的湯婆子都快揉破了,才把雁兒叫來,“快傳信給全家,這麼多人,一個平弘文也拿不住麼?還有,那小蹄子在做什麼,真當自己是公主,住在公主府不知自己姓甚叫誰了?傳本宮懿旨,叫她進宮!”
湛蓮接到皇后懿旨時,多撲了幾層鉛粉的臉兒蒼白虛弱,她咳著嗽對那太監道:“公公,本宮也想進宮看皇后娘娘,可你瞧本宮這模樣,去了過病給娘娘,便是罪過。”
昭華宮的狐疑去了,乾坤宮的又來了。只是明德帝可比全皇后瞭解這嬌人兒多了,不僅派人順安過來請,還派了個御醫同行,順安說是帝覺天氣忽變,怕殿下著涼,故而叫御醫前來,以防萬一。
湛蓮總不能真讓御醫請脈鬧笑話,知道三哥哥這是鐵了心要她進宮一趟,她只能換了裝束進宮見駕。
“殿下,好些日子不見您進宮,奴才想念得緊,陛下也想念得緊哪,”順安涎著笑對不情不願的湛蓮道。
湛蓮叫眾人稍離三步,問道:“小公公,三哥哥可好?”
“陛下鴻福齊天,萬事皆好,就是天天唸叨著您不去看望他。”
“那他……”湛蓮猶豫一下,“近日可有異樣?”
“殿下這話是……”
“哥哥可說了什麼胡話,亦或做了什麼怪事?”
“這……並無,陛下金體安康,都好著哩。”順安抹一抹冷汗,殿下是當真以為陛下中了邪了。他眼珠子一轉,“不過確有一事,奴才總惦記著。”
“什麼事?”
“殿下可知陛下因皇后難產的事兒,把整個後宮都給埋怨上了,全都降了品階不說,還把一群選侍小主趕走了,這會兒後宮只剩下幾個主子,陛下卻一個也不中意。”
湛蓮擰了眉,以眼神詢問他究竟想說什麼。
順安彎腰,以手攔在嘴邊,悄悄兒道,“不瞞殿下,陛下已經有半年沒寵幸後宮了!”
湛蓮心頭一跳。半年,不正是……
“奴才怕陛下陰陽失和,勸陛下再開後宮大選秀女,可陛下卻說天下女子皆無趣,他有您一人在身邊便夠了。”
順安本意是想替主子說說話,可湛蓮偏偏聽不出話裡的情深意重,只聽見了陰陽失和這四個字。
是了,定是三哥哥陰陽失和昏了頭,身邊又沒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