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商人,怕他來往言語有誤,誤了大事,陛下便請殿下您進宮去當回聽客,沒事兒自是最好,有差錯的,您便能提點陛下兩句不是?”
湛蓮懂得丹晏語,是她曾跟一個自丹晏來的奴婢學的。事關大梁社稷,湛蓮自不再推拒,只是問道:“我便這模樣去?”
“哈哈,陛下請您委屈些,換上這套裝束……”
一個時辰後,順安回到乾坤宮,笑稟道:“陛下,您要的人,奴才給您帶來了。”
明德帝正由宮女們伺候著換冕服,眼波微瀾,“嗯,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灰衣的小太監低頭走了進來,“奴才小連子見過吾皇萬歲。”
陰鬱了多日的明德帝唇角上揚,“平身罷。”
小太監依言起身,抬起白皙的臉兒,不是湛蓮又是哪個?她看向三哥哥,微微一笑。
湛煊回以一笑,而後目光便鎖在她身上再也挪不開了。那眼神既專注又炙熱,湛蓮即便低著頭,臉上也覺熱辣辣的。
皇帝只覺他蓮花兒的魂魄即便附在小太監身上,他也願成就那龍陽之好。
好容易穿戴整齊,著明黃色緞繡雲龍袍的湛煊頭戴冕冠,身佩朝珠,不怒而威。
“你們且先下去,朕有兩句話與小連子交待。”
眾僕依言退下,湛蓮以為他要交待與丹晏見面之事,自發上前一步,誰知還未站穩,便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拉入熟悉之極的懷抱。
“蓮花兒哪……”堅實的雙臂環抱著她,旒珠細細作響,低沉的聲音既無奈,又寵愛。
湛蓮從未與湛煊生分,何嘗不想念他的懷抱?她貪念了一會兒,才輕輕道:“三哥哥,放開我。”
湛煊卻置若罔聞,抱了好一會兒,才拿下巴蹭蹭她的頭頂,這才放開了她。
湛蓮故作嗔怪地看他一眼,卻不由伸手為他擺正朝珠。
湛煊眼底愈發柔和。
湛蓮跟著順安走在明德帝的後頭進了泰和殿,皇帝向來習慣在此處召見外使。
明德帝走上玉階坐上龍椅,順安與湛蓮分立龍椅兩側。御前侍衛立於階下,大臣們隨即入內立於兩側。
不多時,禮部引丹晏使者瞻覲,三名使臣與一譯者行三跪九叩禮,皇帝賜坐,當朝大臣依次入座。禮部領其叩頭入座,照例賜茶。
湛蓮見丹晏使臣個個鬍子濃密,頭髮微卷,身壯膀圓,禮帽上卻紮著小花,不免稀奇。
明德帝一看使臣舉止神態,便知是為好事,心中頗悅。
使臣循規蹈矩問候頌讚一番,起身自懷中掏出一本文書,由御前大臣呈現皇帝,同時帶著微笑說了一段話。
湛蓮聞言一愣。
“丹晏大王傾慕大梁已久,願齎幣求親與公主。”商人譯者笑道。
眾臣聞言,面不改色,心內皆喜。這是丹晏求和之意。倘若以公主許之,北疆可安寧也。
明德帝開啟文書,裡頭淨是他看不明白的丹晏字,右下角有一四方紅印,當是丹晏王璽印。
“哦。”珠簾下笑意淺淡,找個宗室女策封公主嫁去,不乏一樁好事。
湛蓮卻是眼神遊移。湛煊看過來,她勉強點了點頭。
商人與使臣低低私語兩句,趕忙又道:“陛下,丹晏大王想向康樂公主求親。”
湛煊頓眯了黑眸。
“康樂公主?”
“是,是,康樂公主。”
使臣也鸚鵡學舌似的用古怪腔調道:“康樂公主。”
湛煊氣得差點摔了他國大王文書,好容易才剋制住熊熊怒火,緩緩闔上文書,冷冷吐出三個字,“朕不許。”
在朝大臣皆驚。他們原以為陛下定會同意這一美事,康樂公主雖得寵愛,也不過短短半年時日,她無皇室血脈,只是皇后妹妹,叫她與丹晏大王和親,便能保得北疆百姓長久和平,這孰輕孰重,陛下還分不清麼?
使臣從皇帝的臉看出不祥端倪,商人轉達意思,使臣臉色頓變,急急又說一串。
“皇帝陛下,大王是非常有誠意向公主求親,還請三思啊。”商人轉達道。
使臣此言有虛。
事實上丹晏朝上如今一派主戰,一派主和,丹晏新王左右不定,使臣好不容易才說服大王,向大梁求親公主,以換兩國交好。他甚至已打探清楚,當今大梁皇帝兩個妹妹皆嫁,一箇中觴,膝下惟有一稚女,幸好還有一策封的義妹康樂公主,他磨破了嘴皮子才使得大王同意迎娶這無大梁皇室血脈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