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月有意朝陸商鳴湊近了些,幾乎貼近了他的耳邊,方緩緩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
陸商鳴瞧得仔細,那露出來的一角像是繡有圖案花紋的錦緞,不由全神貫注地盯著不放,只聽蘇妙月口中說道:“就在……受死吧!”
她語氣忽變,銀光一閃,蘇妙月自懷中抽出的根本不是甚麼令旗,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刃。
話說徐之軒與祝青河將張浚安頓妥當,張浚本就年邁,方才這一驚一乍的,此刻倒頭就睡,祝青河知他定然傷了心神,便要去熬製藥湯。
徐之軒深恐自己會狠下毒手,哪敢與張浚獨處,與祝青河一道出了門去。祝青河見他跟來,心中也歡喜能有個說話的伴兒,自然不去阻攔,只是一時間不知該開口說些甚麼,兩人便這般一言不發地一路走進廚房之中。
“張大人無恙吧。”徐之軒先開了口。
“對,好在陸大俠出手相救,張大人並未受甚麼皮肉之苦。”祝青河麻利地自藥囊中揀出合適的藥材,放入一個黑色的瓦罐之中,正欲矮下身子去引燃柴火,卻被徐之軒攔了下來。
“粗重的活讓我來吧。”徐之軒接過他手中的火摺子,將乾柴攏作一堆,天氣乾燥,木柴登時被他點燃,只半盞茶工夫便已能瞧見那熊熊火光。
徐之軒清秀俊朗,又是輪廓分明,此時一臉認真的模樣,在火光映照之下格外迷人。祝青河正值少年,血氣方剛,免不得又生出幾分遐想來,他一時看得痴了,手中的瓦罐向旁邊一歪,竟險些墜落在地,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怎麼了?”徐之軒站起身來,幫著祝青河將裝滿藥材的瓦罐擺好,他的臉上不知何時沾上了些許柴灰,看起來倒有些滑稽。
祝青河忙說:“沒事,差點摔了一跤。”
徐之軒關切問道:“該不會是之前的腳傷還未痊癒吧?”他說著便俯下身子,卻被祝青河一把拉住,見他搖了搖頭,又說道:“沒事就好,這藥材需要熬多久?”
祝青河答道:“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還需再熬上幾道方可。”
徐之軒擺擺手,笑道:“既是如此,咱們怕是這一整天都要在此地度過了吧。”
“怎麼,”祝青河說道,“你嫌熬藥麻煩?”
徐之軒搖著頭笑道:“不麻煩,只是覺得此處太過陳舊,卻是委屈了你。”他見父親坐上宰相之位已是大局已定,心想無須再對張浚下手,多日來的重壓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自然是這般喜不自勝。
祝青河嘆道:“我不過是離鄉背井的難民,能有一片瓦遮頭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徐之軒自知出言不遜,急忙連聲道歉:“今後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再過漂泊的日子了。”他壓抑許久的情感隨著張浚一事的解決猛然爆發,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將祝青河摟在懷中。
祝青河見他舉止輕佻,不禁想起陸商鳴與道慧來,他對陸商鳴那直率大膽的性子頗是羨慕,此刻見徐之軒主動抱住自己,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些,將嘴唇貼在他的臉頰之上。
“正巧熬了第一道。”祝青河躺著,“我該去加水了。”
徐之軒說道:“你行動不便,還是我來吧。”他本是習武之人,若說再來幾個回合大概也不在話下,可祝青河又怎能承受的了?他此刻只得穿上衣裳,將精力用在了熬藥之上。
這廚房中可謂風景無限,而陸商鳴的廂房中卻是截然相反的景況。
蘇妙月忽然轉了性子,這叫誰都難以相信,可她手中那把尖刀又確確實實地往陸商鳴胸前刺了過去。
只聽“嗤”一聲,尖刀徑直刺入陸商鳴的體內,傷口登時血流如注。
“你做甚麼!”陸商鳴一睜眼,卻瞧見道慧牢牢地握住了刀刃,他掌上的鮮血正“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若不是尖刀被道慧如此拿住,陸商鳴胸口上的傷口還會再深上幾分。
道慧急道:“蘇施主,你這是做什麼?”
蘇妙月聽見陸商鳴雖中了刀,說話聲音卻仍是中氣十足,已然猜到必是受了甚麼阻滯,不由鬆開了握住刀柄的手,後退數步,放聲笑道:“該是你命大,想不到我還是報不了仇!”
道慧不去理會,急著想要扶陸商鳴坐下,卻被他一掌震開,只聽他口中說道:“我本就沒想躲這一刀,蘇長老,這確是我欠你的。”
蘇妙月聞言苦笑:“你不要妄想我會原諒你的所做所為,我殺不了你,老天自然會收拾你們!”
陸商鳴由得那尖刀留在傷口之上,忍不住嘆道:“當年慕容弦稱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