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鬆懈的念頭,兀自
儘管八荒心經對修習者自身有所損害,可終究是威力無窮的武學寶典,完顏新存勉勵抵擋下來,此刻亦頗覺力不從心,兩隻拳頭早已覆上寒霜,饒是他體內陽氣旺盛,一時間竟好似凝固了一般,還未到達拳上便停滯下來,出手不自主地緩慢了許多。
不過他也瞧見陸商鳴憔悴的面容與額上豆大的汗珠,與自己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這場比試鹿死誰手仍舊猶未可知。
一個是武藝超群、絕不服軟的少年教主,一個是自視甚高、閱歷豐富的金國第一高手,這兩人皆是倨傲地性子,哪個會肯率先認輸,做那逃跑的喪家之犬?他們此刻皆存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心思,此番若不分出個勝負來,那是決計不肯罷休的。
張浚何曾見過這等難以名狀的戰鬥,不禁暗暗驚歎江湖中人神乎其技,當真奇妙得緊。
這二人又拆了三百餘招,依舊是不分勝負,說來也是奇怪,陸商鳴雖覺周身各大要穴疼痛難忍,可體內真氣卻是源源不斷,不由慨嘆這八荒心經的精妙之處,心道當日若能記下全本,甚麼完顏新存、慕容弦,統統都得死於掌下。
完顏新存暗忖自己乃是一代宗師,在北方之地更是無人能敵,想不到今日竟與這黃毛小子鬥至這般田地,怎能不怒火攻心?他暴喝一聲,雙拳齊齊推出,正巧撞上對方冰冷凜冽寒風般的真氣,登時一聲巨響,二人盡皆向後連退數步。
他還欲挺身再上,忽聽不遠處馬蹄聲響,似有許多人馬正往此處奔來,不禁側身在旁。陸商鳴亦是收了攻勢,只聽那聲響由遠及近,只一小會兒功夫,便見一百多號人自街上馳騁而至,馬蹄揚起漫漫塵土,幾乎要遮天蔽日。
為首之人身著大宋官服,為眾兵士簇擁在內,應是當朝的大官,他一擺手,眾人立時勒馬。
那張浚瞧得仔細,急忙起身說道:“原來是欽差大人,不知欽差大人來到此地有何貴幹?”
欽差大人也不答話,自懷中取出一卷黃色絹布,張浚認得那是皇上聖旨,連忙跪倒在地,只聽欽差誦道:“敕門下:朕初操文武大柄,未知金國之戰事,為保大宋基業,發動北伐之役,怎奈囯無良帥,先有李顯忠邵宏淵兩將不和,後又因未能及時知悉內情,乃至今日大敗,反失宿州之地。宰相張浚責無旁貸,今朕幾番思量,除張浚宰相之位,貶為江淮宣撫使,望爾反省往事,勿忘訓誓。”
張浚心下如同被人猛然揪住一般,幾欲大哭一場,怎奈聖旨在前,不可失態,自欽差手中接過聖旨,輕聲泣道:“臣張浚接旨。”
那欽差見狀嘆道:“張大人一生戎馬,也該歇歇了。”
張浚顫顫巍巍地起身說道:“下官斗膽問一句,現任宰相乃是哪一位大人?”
欽差答道:“湯思退湯大人。”
張浚聞言不由面容一滯,隨即笑道:“那便好,湯大人雖與我政見不合,倒也是個好官,皇上當真聖明。”
欽差道:“張大人您方從戰場上歸來,皇上吩咐了,準您在府衙中歇息幾日,待養好身子,咱們再一同入京。”
兵敗被貶,堂堂一朝宰相竟落得如此下場,張浚此刻雖是放聲大笑,可仍舊難掩他心底的落寞,“高床暖枕怕是住不慣的,下官就住在這客棧中罷。”
客棧如此危險,怎麼?陸商鳴這才發覺那完顏新存早已逃之夭夭,想來劉氏兄弟也已不知將蘇長老帶去了何處,這下子那客棧倒也清靜了。
只是天王令旗……
不要也罷。
作者有話要說: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妙月
陸商鳴不忍再看,轉過身靜靜地往客棧中走,他瞧見張浚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同樣是從身處高位到一無所有,張浚已近古稀之年,此次兵敗之後,怕是再無揮師中原的機會,這與只餘下幾日性命的自己又有甚麼區別。
空有大志卻遭天意戲弄,陸商鳴正苦笑了兩聲,誰知方一踏進客棧的門檻,便見蘇妙月竟好端端地坐在那裡,只是這整間大堂已破損得不成樣子,滿地皆是破桌爛凳與摔碎的瓷器,想必是剛剛在此地有過一場大戰。
“蘇長老,是你將那二人趕跑?”陸商鳴心中詫異,忍不住問道。
蘇妙月的身子往一旁移了移,陸商鳴這才瞧見從方才起便一直坐在那裡的道慧,只聽蘇妙月說道:“不錯,是屬下動的手。”
陸商鳴不禁心道:“蘇長老分明有傷在身,怎可能是那二人的對手,該不會是……道慧!”他心裡暗罵,面上卻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