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向遠處一指,陸商鳴不由看得呆了,他竟未發覺那處小山坡上築起了一座足足有六七丈高的高臺,須知能於戰場中佔據高處,那便可一覽軍情、運籌帷幄,更能借此地形優勢,發動由上至下、避無可避的進攻。
陸商鳴定睛細看,那高臺之上架設了一臺弩車,如牛毛般的箭矢陡然間射將出去,想要靠近高臺的金兵統統應聲而倒。
“陸教主快去罷。”圓苦笑著催促。
“多謝方丈成全。”陸商鳴輕易一點頭,身體便如同風中的雲般飄然而起,一口氣躍至高臺之上,冷風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雙手忽的被人緊緊握住,暖流登時襲遍全身,隨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你可來了。”
陸商鳴本來一肚子的怨言如今見了他盡皆於頃刻間化作烏有,垂下眼瞼問:“他們是你帶來的?”
道慧露出一個極為憨實的笑容,帶著幾分羞赧地點頭說道:“你一個人,我怕你有危險。”他話剛出口,又害怕陸商鳴生氣,連忙改口說:“我是說……我是說多個人多一份勝率。”
陸商鳴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似的,煞是好看,“謝謝。”太多太多的委屈此刻只凝聚成了一句簡簡單單的道謝,他忍不住投入對方的懷中,緊緊地抱著。
乍然見愛人轉了性子,道慧顯然有些侷促,兩隻手都不知該往哪擺,在半空中停了一陣,才攬住了陸商鳴緊實的細腰,心裡頭不由地一陣狂跳。
“陸施主,當務之急是擒拿那金國主將完顏新存……”道慧脖子根燙燙的,生怕自己做出甚麼逾越之舉。
陸商鳴不禁暗自埋怨,這高臺上風景獨好,更無雜人驚擾,再得與心上人重逢,一時間竟喜不自勝,險些誤了大事。
他舉目遠眺,但見漫山遍野盡是源源不斷的金兵,而各大門派卻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下,正顯現出了疲態,漸漸有被圍困當中的趨勢。
“看來完顏老賊不會輕易地現出真身,”道慧說道,“我有心設下埋伏,誰想他倒沉得住氣,在咱們中原武林跟前做了縮頭烏龜。”
陸商鳴道:“該不是那日在良鄉城中,完顏老賊被咱們那煙火炮仗炸傷了臉,如今不敢見人了吧。”
道慧聽了只笑笑,“宿州已無宋人兵馬,完顏新存正是知道咱們江湖人武功再高,亦擋不住百萬雄兵,他勝券在握,自然不會現身出戰。”
怪不得這高臺如此惹眼,竟是未有精兵來襲,想必是欲先將各派除去,倒時一座高臺也再絕無用處,陸商鳴沉吟了會,忽然面露喜色,“換句話說,完顏新存根本未將我等放在眼內,已是犯了輕敵之忌。”
道慧頷首稱是:“確實如此。”
“我有一計,或可知完顏新存所在,”陸商鳴道,“主帥若破,吾等危局可解。”
道慧忙問其中細節,陸商鳴與他商定之後,當下躍下高臺,沒入人叢當中,而道慧則喚來個少林弟子,命他將撤退的訊息傳於各派弟子。
他們事先早已互相約定暗號,此刻不消一炷香功夫,各大門派便邊戰邊退,一同往宿州城中聚集。
話說完顏新存藏於金兵大陣當中,忽聞探子來報,說是這群烏合之眾力有不逮,已生退意,當下猜測此乃誘敵之計,便命五千騎兵追擊,其餘將士重整陣形,仍照預先計劃行軍。
他雖做足防備,心下卻也不無欣喜之意,更是傳下人送上美酒慶賀,一面衝手底的副將大笑說道:“宋人自私自利,心機極深,此番敗退回城,恐怕他們辛辛苦苦建立起的聯盟立即便要土崩瓦解。”
那副將問:“將軍此言何解?他們倘若固守城中,藉著高強武藝,咱們怕是討不得好處。”
完顏新存回道:“本帥素知中原武林一盤散沙,各自間又皆有仇怨,此番若非揚州危急,他們也斷然不肯放下成見來聯合抗敵,待這群沒腦子的傢伙退入城中,何愁積怨不會爆發?”
“末將明白了,”副將笑道,“將軍的意思是,各大派推卸敗軍之責,互相埋怨,定會將原本的嫌隙擴大,如此一來,將軍要得此城,自然是易如反掌。”
完顏新存道:“不過本帥可不願冒險,你去領一百好手,扮作六合聖教的模樣潛入城中。”
“妙極妙極,”副將撫掌叫好,“六合聖教與中原武林勢同水火,這麼一攪和,他們要不窩裡鬥倒奇怪了。”
“還不快去!”
“是!”
完顏新存將前後之事盡皆安排妥當,慢悠悠地隨著親信大軍往城中進發,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