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腳步。
“客官是要胭脂嗎?這是本店新進的富貴爽,保管你家姑娘滿意。”賣胭脂的女老闆衝呆呆站在攤子前的陸商鳴吆喝。
“這裡可有姓南宮的人家?”陸商鳴見過教中的蘇長老塗過這個,應是女人家的玩意兒。
女老闆登時拉長了臉:“客官您不買就請走吧,別礙著老孃我做生意。”
陸商鳴何曾見過這樣的臉色,當下氣不過便拿起一盒胭脂在手裡晃了晃,“我要這個,你快答我。”
“你算是問對人啦,這蘇州府裡大大小小的人家老孃我都曉得,”女老闆的眼珠子一轉,笑臉盈盈的:“不過確實沒有姓南宮的。”
“一堆廢話。”陸商鳴瞧見她那樣子就想作嘔,心中厭惡的緊,掉頭便走,卻發覺女老闆追了上來,她嘴裡還罵著難聽的土話,“你個沒臉皮的東西,不給錢就想跑!”
“還你!”陸商鳴怒火中燒,將手中的胭脂向後一擲,須知他內力何等深厚,小小的胭脂盒砸在女老闆的胭脂攤上,那木頭支起的攤子登時斷成幾截,胭脂粉散了一地,豔俗的香味瀰漫開來,引得路上行人紛紛駐足而視。
陸商鳴冷哼一聲,捂住了鼻子想要快步離去,誰料胸口好似被重重打了一拳,從面板表面一直疼到內裡,就如同有人正狠狠揪著他的心臟一般,急促的氣喘伴著劇烈的咳嗽,他覺得腳步愈發沉重,最後只得用手扶著牆勉強能往前行走。
“莫非我做了什麼惡事?”熟知武學精要的陸商鳴很快了解到這內傷絕非人力所為,可他思前想後,並未覺得自己的舉止有何不妥,“方才充其量不過是教訓她一下罷了,怎的還要懲罰於我。你個老道,管得也太嚴了些。”
這話一出口,陸商鳴的胸口愈發疼痛了幾分,額頭上直冒冷汗,原本白淨的臉現今看來竟有些嚇人,不過這倒證明了此舉確是那仙人所為。
對陸商鳴來說,比起肉體上的折磨,想起自己時時刻刻需要謹言慎行才叫他更為難受。可為了復仇,無論如何也要忍下去,他咬咬牙,繼續向前挪動步子。
“這位施主,你沒事吧?”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陸商鳴嚇了一跳,以他的武功,竟然沒有發覺旁邊來了人。
他警覺地轉過頭,眼前居然只是個身穿僧袍,頸掛佛珠的和尚。和尚的年紀與自己一般大小,長得倒也算俊俏,只是這寸草不生的光頭實在讓他無法產生好感。
陸商鳴懶得跟個和尚廢話,急著想要遠離,誰知腳下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好在剛往後倒時,便被人從旁抓住手臂而穩住了身子。
真是多管閒事的傢伙,陸商鳴瞧著幫忙的和尚心中暗罵,正欲用內力將他震開,卻連半分真氣也提不上來,只得由他扶著自己往旁邊的屋子裡走。
“施主趕快進去歇歇。”和尚一臉的急切,倒好像是他自己病了似的。
剛尋了個凳子坐下,飯菜的香味就撲鼻而來,原來這裡正是個飯店,和尚的肚子打鼓般發出一連串的響聲,他撓著頭,不好意思地望向陸商鳴傻笑。
陸商鳴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別過身說:“你吃便是,我坐坐就好了。”
“那可不成,”和尚急了,“小僧讓小二去給施主請個大夫。”
陸商鳴武藝高深,自然心高氣傲,豈會讓什麼郎中來給自己看病,當下一口回絕:“你若是去請大夫,我立刻便走。”
和尚見他說得極是認真,只得打消了念頭,小心地問:“施主可要吃些什麼?”
“牛肉麵便可。”陸商鳴等了一會,卻發覺旁邊沒了動靜,轉頭去看,只見那和尚合著眼睛,嘴裡正默默唸著什麼,不由心生奇怪:“你在做甚麼?”
“小僧在唸往生咒,施主殺了生,小僧我沒有資格阻止,只能在這念幾遍經,對牛大哥盡一番心意,好讓他早登極樂。”和尚雙手合十,繼續念著。
“殺生?”陸商鳴心中咯噔一下,得虧了這和尚提醒,不然自己可就又得再死一次了,忙擺擺手,沖和尚說道:“罷了罷了,我吃一碗素面便是。”說來也是奇怪,這和尚一念經,他身上的疼痛就減輕了幾分,此刻倒真的有些餓了。
“真的?”和尚張開眼睛,滿臉的喜色,像是個孩子般大聲向小二招呼:“請給我們來兩碗素面。”
一會兒工夫,兩碗熱騰騰的麵條便端了上來,和尚拿起筷子就吃,狼吞虎嚥的全然沒有半點文雅之風。
“不知大師法號如何稱呼?來自哪處寶剎?”陸商鳴暗忖這和尚沒事在面前念念經興許有些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