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酸詩沉吟不語,也探頭過來看:“寫的什麼,不是酸詩嗎?”她之前只晃過了一眼,就開始抄傢伙砸書房了,依稀記得就是些詩句。
蕭墨急忙將手一抬,把那紙折起來收了:“是酸詩,酸得不得了。”見玉池南不滿地瞪自己,蕭墨按下理不清的亂緒,正了正臉色斜睨向玉池南:“然後你就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了?”
“哪裡,”玉池南有些尷尬地悄悄退遠了兩步,“我這不是覺得事關重大,趕緊回上京來跟皇上你稟報嗎?”不知道為什麼,自剛才蕭墨扶著自己的手很久才放開以後,她就覺得站得離他近了很不自在。
蕭墨這才滿意一笑:“嗯,無事,萬事有我為你作主。”玉池南瞥了眼蕭墨那一臉“莫慌,抱緊我大腿,有我罩著你”的表情,莫名地覺得心裡反而更慌了起來。
什麼時候起,墨五跟自己這麼不見外了?玉池南覺得自己有些頂不住蕭墨那越來越沉澱出深意的目光了,連忙顧左右而言它:“那個,我聽顏大哥說楊益是清流一派……”
“顏大哥?”
“呃,顏庭謙。”
陡然聽到玉池南說出這個名字,而且似乎頗為交好的樣子,蕭墨不由怔了一下,開始在腦海中搜尋起這個人來。
“嗯,聽說是永安五年的探花郎。”玉池南見蕭墨在回憶,好心地提醒,“他人挺不錯的,挺照顧新人的。”
三年前的新科探花,那個溫潤如玉的“如玉公子”!蕭墨很快想了起來,見玉池南對他頗有褒獎,心底有些硌應,語氣一下子又狠厲起來:“清流又如何,朕一道旨意,看誰又敢亂吠!”
他先前一直用的“我”,這下突然用了“朕”,而且似乎心情又開始不爽,玉池南垂下了頭緘口不言。又來了,墨五莫名其妙地又開始要抽風了!
看到玉池南明顯的沉默,蕭墨心裡更有些不快,剛動了動身形,想另外找個話題,誰知玉池南一眼覷見蕭墨動作,已經嘴快地出了聲:“皇上要擺駕回宮了?恭送皇上!”墨五,我可沒力氣再陪你抽風了,泡完澡肚子很餓的說!
蕭墨忍住了心頭悶的那口氣,狀似無意地隨口問了句:“嗯,你是等著還要做什麼事麼?”
“啊,也不是。”玉池南一心只想著快點送走這抽風帝,“就是眼看著也要到晚餐時間了……”
“哦?你要去哪裡吃?”蕭墨站住了身形不動。
玉池南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可千萬別又想著來宰我一刀啊,混蛋!嘴上連忙解釋:“微臣就打算在自己家裡隨便弄點兒……”
“嗯,剛好朕也覺得有些餓了。”
玉池南腦中剛升起“太好了!您老快走吧!”的想法,就被蕭墨下一句話擊了個粉碎:“那就在愛卿家一起與眾同樂吧。”
我哪點看起來像你“愛卿”了?三人成“眾”,我們兩個你也好意思說“眾”麼?
玉池南心裡嘀咕,臉上已經誠惶誠恐:“這個……怕不妥啊,微臣家的廚娘不在府上,微臣只是打算自己隨便弄點晚食糊弄肚皮而已,哪能讓皇上吃這等粗礪之食……”
“愛卿吃得朕又有什麼吃不得?難道愛卿以為朕是不能同甘共苦的人麼?”蕭墨很愉快地看著玉池南每聽一次“愛卿”就皺一點眉頭,這才感受到以前玉池南把人肉麻死是一種怎樣的精神享受!
很是神清氣爽地又加了一句:“愛卿不用管朕,自去弄來,朕在書房略坐坐,等著嚐嚐愛卿的手藝了;沒想到愛卿還能親自下皰廚,朕還真是有幾分期盼啊。”
玉池南只得苦著臉去了,將頭髮幾手挽好包上帕子,繫了圍裙套了袖頭,吩咐幾個婆子擇洗好菜,撿起好幾個月不用的手藝,儘快地湊了三菜一湯出來。
家中沒個精細下人,宛慶豐也不得不當了回上菜小廝,將托盤裡的菜色一一排放上花廳的桌面。
紅燒小排骨、醬汁裡脊肉、白灼小萵苣、冬瓜花蛤湯,色彩有濃有淡,花樣搭配適當,香味飄來,已誘人食指大動。
玉池南淨了手臉,見宛慶豐已經盛了兩碗飯在桌上放著了,再不自在也只得坐下,還記著假腥腥地謙遜兩句:“微臣手藝不好,還請皇上多包涵。”
話剛說完,碗中已添了一塊紅燒小排骨,蕭墨往自己口中也塞了塊,吐出骨頭嚥了肉,這才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我記得有人說過,太過謙虛就是虛偽了,所以他從不虛偽。怎麼,這還沒過幾年,性子就變了麼?”
“皇上你記性真好!”玉池南咬著牙“誇獎”了蕭墨一句,埋頭苦吃起來,菜的份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