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最有名的醉花蔭酒樓裡,玉池南臉色緊張地看著蕭墨輕掀雙唇一個接一個地報出各種讓她心驚肉跳的菜名,恨不得撲過去捂住他的嘴!
不就是被自己調侃了一句嗎?你犯得著這麼化悲憤為仇富的力量,拼命地點高檔菜色嗎!
想著掌櫃剛才快要笑爛了的臉,玉池南憤懣地往自己口中扒著菜,好歹也要多吃點本回來!這一餐,可足足花了自己一個金錠兒!
快撐死了!醉花蔭的菜品味道果然鮮美,玉池南懷著多吃多回本的小心思,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用完飯後已經不能再坐下了,只得站在窗戶邊,頂著寒風裝模作樣地欣賞外面的景色。
“有什麼好看的,吸引你看這麼久?”蕭墨有些詫異,站在玉池南身後也向窗外探望。
正月未過,街上還有些小熱鬧,但也不過爾爾,寒風從視窗刮面而過,玉池南忽地打了個噴嚏。
蕭墨一手攬過玉池南的肩膀:“怪冷的,不如坐下喝喝茶,跟朕聊聊海外的見聞。”
玉池南兩手摳著窗弦不肯動:“不冷,原來沒來過上京,瞧著現在一派歌舞昇平的,心中對皇上的文治武功景仰得緊,想好好見識這等大世面呢。”話雖說得好,可惜剛說完又是連著幾個噴嚏。
蕭墨不由失笑:“哪天看不成,非得今天喝著冷風看?”這小子沒事兒不會說自己的好話,說自己的好話一準兒有事,一把拉了他的手要扯近炭爐邊坐。
入手才知道玉池南的手已經冰涼,正要戲謔幾句,玉池南已經一手捂了肚子,臉上出現痛苦之色。蕭墨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了?”他與玉池南同食,沒道理玉池南中毒而自己沒事,難道自己發作的緩些?
蕭墨急忙扶了玉池南躺在美人榻上,沉聲喝令:“十一,把最近的大夫立刻帶過來。”
不過片刻,飽受驚嚇的大夫被連拎帶抓地帶進房來,偏偏玉池南不配合,掩在袖子下的手腕動來動去的不讓他好好搭脈,只說自己沒事。大夫無法,看這樣子病人似乎並無大礙,只得先問了情況,說得兩句,心裡已經有了底。
好歹又勸著玉池南張了嘴給看了下舌苔,大夫這才放下心來,忍了氣地向蕭墨解釋:“令弟是吃多了,腹脹,然後又吹了點冷風,所以轉為脹痛!吃幾丸山楂消食丸就行了。下回別再讓他暴飲暴食了!”
說完又狐疑地掃了一眼兩人,明明都是一身貴氣,衣著也穿得不賴啊,怎麼看也不像好不容易才能打一頓牙祭的人啊?何況,打牙祭也不可能上這上京城最貴的醉花蔭來啊?
玉池南適時地拉住蕭墨的衣袖,一臉的可憐巴巴:“五哥,千萬別告訴爹,不然他又要罰我去祠堂禁食思過了。”
大夫這才瞭然,從藥箱裡檢出一瓶山楂丸遞給蕭墨,收了診金搖著頭走了,富貴人家管教子弟也忒嚴了些,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半大的孩子一定是被家裡懲罰餓壞了,嘖嘖……
蕭墨掂了掂手中的山楂丸,長吸了一口氣看向玉池南:“吃回本了?”本來就是私下出宮,還被玉池南來這麼一場驚嚇!
玉池南又羞又窘地用靠枕遮住了半邊臉。
“冷風也灌飽了?”蕭墨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這混小子,聲音繼續刻薄譏諷。
“我…那不是撐得實在坐不下去了嘛……”玉池南可沒想過要灌冷風,但是不站在窗戶邊裝著賞景,總不成讓她怪異地站在房間中吧,要說自己撐得坐不下了,那還不得被蕭墨羞辱死!
蕭墨怔了怔,瞬間明白了玉池南死活要站在窗戶邊的心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玉池南眼淚汪汪地扒拉蕭墨的手:“墨五,快給我山楂丸!”蕭墨掃了玉池南一眼不作聲,自顧坐回了桌子邊斟了茶喝。
玉池南眨眨眼,抱著靠枕可憐兮兮地放軟了聲音:“五哥……”這擺俏的傢伙,要她能動了她一定……蕭墨修長的兩指已拈了一枚山楂丸遞在了她的面前。
這是蕭墨第二次看到玉池南可憐巴巴的樣子,第一次聽到他放軟了聲音來叫自己。只一聲軟軟糯糯的“五哥”,雌雄莫辨,半張如玉的小臉掩在靠枕後面,只露出一雙盈盈含秋水的翡眸,萬般地無邪又無辜。
和他平時囂張地叫自己“墨五”,或是諂媚地稱呼“皇上”相比,此時的玉池南,說是像只還未足月的小奶狗兒,在半懵懂半討好地搖著小短尾巴也不為過。
蕭墨在產生這些想法之前,已經倒出了一枚山楂丸起身遞了過去,玉池南怕他戲弄自己,趕緊一口就咬走了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