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太后恕了微臣說出僭越的話。”玉琉璃拿手帕掩了面,眼淚卻撲刷刷地往下流,“池南已經去了,微臣若再拿這事刺激到他面前,也不過平白添了皇上的愁緒,不如暫且不要告訴他的好。等皇上哪日心情平靜了,太后再慢慢與他勸說……”
玉琉璃這一說,陳太后就想到太醫剛剛說的“好好調養,勿再大悲大怒,大驚大喜”的話來,玉池南是伊人已逝,活著的人,總不能讓他再傷心懷了啊。看玉琉璃還在不住地拿了帕子拭淚,陳太后一聲嘆息,點了頭。
玉琉璃得了懿旨,即刻出了宮,一家子早將細軟打好了包裹,除了原來留在上京守著玉府的下人,其餘依舊盡數帶了回去,還多了個甜酒。
車行轆轆,玉琉璃拿著懿旨順利過關出了上京城,將馬車內墊得厚軟,與崔明軒兩個各緊緊抱好了二毛、三毛,驅車疾馳往龍口而來。
金子、銀子早一天就過來將船隻都準備好了,一見馬車到了,即刻安排人扶了上船,準備起錨。絞盤轉動,嘎嘎作響,從上京方向突然一道煙塵揚起,卻是又飛馳來幾騎,遠遠地就大呼“暫勿起航!”當先一人,正是形容消瘦的凌錚。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兩更,然後結局!
☆、第一百一十四章 痛
當時正在巡視龍口衛船廠擴建的凌錚,驚聞噩耗後匆匆趕回,猶不敢置信此事為真,跑到山體滑坡的那處看了後,又不認命地自己親自進了山崖底下一回,最後還是臉色灰暗地回了玉府的靈堂。
因為對外說的在室女、父母雙親仍在和屍骨未存的原因,玉池南的喪事並不大辦,也拒不收禮。設在靈堂的棺中只放了一整套玉池南素常穿的衣物,除了全府掛滿了喪事的白幡,請了西山寺的大和尚一天念一回經,其餘並不鋪張,樸素的近乎安靜,只有深深的哀傷籠罩。
凌錚面上冷得掛了冰,對著放了衣冠的棺木緩緩行了三次躬身禮,扶了迎上前的崔明軒坐下,只緊握了握他的手,開口道了兩個字:“保重!”之後再不發一言,走去與顏庭謙兩個對坐著,木然燒了兩夜的紙,為玉池南守了兩夜。直到昨日發喪,凌錚親眼看著棺槨入土,立好了衣冠冢,這才被崔明軒勸了回去。
他一覺睡下,直到今日下午方才昏昏而起,坐在床沿半晌無言,突然就起身直接往玉府來。安和幾個心裡叫苦,將軍連守兩夜,才親送了棺槨入土,一醒來又過去玉府,這樣子也太不避諱了些,可這當口,卻是誰也不敢上前去勸。
誰知道等凌錚打馬到玉府,才發現玉琉璃已經闔家人走府空,心中不由又驚又怒。明面上聽到的玉府的門子的說法,說什麼玉琉璃急著回女兒的出生地為女兒招全魂魄,早日度化超生,落到凌錚心裡,卻一門心思想著的是,玉池南屍骨未寒,皇上就這樣為著自個兒眼不見心不痛,將她家人都遠遠遣走了麼?!
玉池南遇難的情況玉府雖語焉不詳,他也著力瞭解了個大概,隱約知道是玉池南為了什麼傷心至極,負氣跑了,蕭墨追之不及,卻是親眼看到了意外。
凌錚一打探得這梗概,心中頓時就壓了一股怨氣,蕭墨答應他,會好好待玉池南的,若非食言,玉池南怎麼陡遇橫死?因此一得知玉府闔家走人的訊息,再聯想到蕭墨這三日一直未來過靈堂,所以凌錚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蕭墨愧疚於心,退避不願、不敢面對,所以將玉琉璃一家遠遠打發了。
凌錚一腔怒氣上來,徑直入宮求見到了蕭墨面前,宛慶豐見他面色不善,拐著彎告訴他皇上昏迷至今日剛醒。不管這是不是事實,凌錚總不能扯著這個說是蕭墨遮臉皮的幌子,只得按捺了怒氣問了玉家人走樓空的原因。
豈知蕭墨一聽,當時就臉色一變,問了宛慶豐,才知道是早上玉琉璃請得了太后懿旨,恩肯她歸去海洲;蕭墨急忙令凌錚前來追趕。
凌錚先前還想著原來皇上確實才醒來,也不是那等因為心中有愧而薄情面對的人,心裡還稍有安慰,等上馬飛馳了一段,心裡逐漸醒過味來,玉池南一死,皇上,這是不放心海洲吧!
凌錚的心裡頓時複雜起來,一時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等他遠遠地喊了“暫勿起航!”,看著那絞盤反而轉得更快,心頭更是明白了幾分,玉琉璃那裡,怕是心裡也清楚著呢。
幾騎在碼頭上停蹄長嘶,凌錚目光復雜地看著已經揚帆出港的玉家船隻,安和遲疑了片刻,近前請示:“大將軍,可要召龍口衛的船隻出海?”船剛啟航,速度不快,趕急令了龍口衛的艦隊出海阻攔,或也可以追上。
凌錚一言不發,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