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急不緩地駛回了家,等妻子帶著內眷都下了車,才看了妻子一眼:“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了罷。”
崔明蘭回頭不見了三兒子,只道這混小子不耐煩,早溜回房了,心裡存了事,也不多想,急急回房裡換了家常衣裳,就往前院的書房而來。
沈重山已直接在書房換了衣裳,見了妻子過來,令人守了院門不放人進來,自斟了一杯茶放在妻子手邊:“今日你弟弟家裡那情形你也是看到了,到底怎麼回事?”
路上人多嘴雜,他一直忍著不問,直等回到家裡了,才進了書房跟妻子密談起來;畢竟,事涉皇上,萬一家中哪個嘴不嚴實的傳了出去,就成了窺測聖意了。
如今他還未到不惑,已任京畿大營的統領,基本也算是皇上嫡系的人了,很有再往上一步的可能,只須好好經營,不出差錯,到臨老致仕前,一個正二品應是跑不脫的;今日看妻弟家中這情形,皇上對妻子這侄兒很不一般,這突然出現的影響他可得考慮進去。
崔明蘭嘆了一口氣:“我只想著這是明軒的家事,不便多傳,今兒個看這情形,怕是……咱們要多一位娘娘作親戚了。”
“池南是女兒?!”沈重山雖有揣測,現在聽到實情,還是抽了一口氣,“她也忒膽大了一些,還在朝中任了五品的官職,當時就不怕皇上治她一個欺君之罪嗎?”
崔明蘭不由白了他一眼:“也不是我誇口,我這侄女可不是尋常閨閣女子,打小兒航海經商,樣樣有主見,便是那幾場海戰,也有她的功勞,如此萬中無一的人兒,要哪裡找得來?你看皇上今日那神情,可會捨得?!”
確實不會捨得,池南長得也極好,扮作男裝,便是他也看不出來,這般雌雄莫辯,女兒家的靈秀中又蘊著勃勃英氣,自有一種獨特的氣質;看剛才席間那模樣,怕是皇上還對池南一直小意著呢!沈重山撫著頷下的一部短鬚點了點頭:“也得準備起來了,若池南要入宮,少不得我們也為她做好打點。”
妻弟已出族,只得妻子待他親厚,也只認妻子這一個親人,若是這內侄女兒入了宮,怎麼會不提攜自家這一房呢?何況自己還是個有本事的,在皇上面前也掛得上臉,要再得這內侄女助上那麼一臂之力,沈家可保幾代富貴!
沈重山正想的心熱,忽然衝書架後面暴喝了一聲:“誰在那兒?出來!”他只道是哪個在書房服侍的奴婢沒有退出去,卻不想一陣響動後,竟是自己的小兒子走了出來。
沈清才聽到玉池南跟皇上的秘聞,又被父親這一喝,腿就有些打顫,勉強涎了張笑臉過來:“爹,娘!”玉池南跟皇上那裡的情形那麼怪異,他覷著爹孃像是有話要說,仗著腿快先父親一步,溜進了書房裡躲著想聽個明白,沒想到聽到表弟是表妹,還可能要入宮,心神不穩,呼吸聲略粗了點,就被父親聽了出來。
此刻頂著父母兩人的目光,沈清知道偷聽到如此大事,一頓家法是少不了的了,心中正在沮喪,眼見著父親黑了臉就要開口說罰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爹,娘,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能把這頓家法免了不?”
沈重山不由氣笑起來:“小子皮癢了,還敢跟老子討價還價了!”這小兒子性子從小跳脫,很是讓夫妻兩人頭痛,雖是入了國子監習文,也沒見收斂多少,反而把嘴皮子練得更利索了。
沈重山武人出身,看著兒子不像話,逮著就是上一頓板子,崔明蘭不免心疼。這回還偷聽到兩人商量這般機密的事,眼見著又是一頓大板子少不了,崔明蘭又氣又急,到底心疼兒子,還是儘量和緩了語氣:“乖乖跟你爹認個錯,要說什麼趕緊說出來,別捏著跟你爹說價錢!”
“是阿南跟皇上的事!”沈清見父親面色半點不變,趕緊丟擲殺手鐧,“你們要應了不打我,我就說!”
沈重山剛要出口的喝斥就嚥了回去,想著這小子還知道要挾了,聲音有些嗡嗡地悶:“要說快說!你才跟池南認得幾日,就知道她跟皇上的事了!你這小兔崽子要敢拿到外面亂說出一個字,老子即刻用軍棍敲斷你的腿!”
知道丈夫這是應了,崔明蘭忙給兒子使眼色;沈清這才說了出來:“吃飯之前阿南不是有急事出去了嗎,我就追著過去了,然後……”
他一五一十將當時的情形說了出來,沈重山沉默良久,揮手令沈清退了下去:“這些事事關咱們一家子人的性命,包括你剛才聽到的,你半個字也不許說出去,知道了嗎?!”最後三個字極是嚴厲,沈清只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也知道厲害,連忙沒口子地應了,提腳就往外跑了。
書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