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因他堅持為贅婿一事,繼母這頭唆使父親將他除族,那頭就鼓動祖母用一頂“不肖子孫不配領先人遺饗”的帽子戴下,扣了他母親的嫁妝下來。
阿璃忍不下氣,令人玩了一招“白日賊”,將一批劣質香藥裝成精品龍涎香,勾了繼母手下的外管事買了,生生從繼母手上拿回來三萬兩銀子,連著先前崔明蘭給的兩萬兩,一厘不少的著人送回給崔明蘭;崔明蘭這才放了心。
是以崔明軒雖在海洲,還與姐姐時有通訊,也只認她這唯一一個親人。玉池南去千葉島的時候,崔明蘭夫婿調防回上京,任了京畿大營的統領,因此闔家得回上京來。
崔明蘭一到上京,就聽到了親弟的訊息,當即上門拜訪,姐弟十餘年未見面,及至相見,忍不住抱頭痛哭。雖玉池南還未歸來,崔明蘭已細細問了情況,又留了禮物,還生恐海洲地偏人少,大包大攬地要為侄兒物色個大家閨秀帶回去;崔明軒當時哭笑不得地拒絕了。
過得幾日,眼見得玉池南的十五生辰要到了,崔明軒與玉琉璃說起此事,只可惜不得為她舉辦一場及笄禮。畢竟在東炎,女孩子這及笄禮,一輩子只得一次,禮過後即算成人,若未能給女兒辦,心頭委實是一樁憾事。
玉琉璃也是心疼女兒辛苦忙碌,心中一動,想了個主意,不如邀請她姑媽來,家裡人自己給女兒辦個及笄禮?她姑媽可真不是外人,是實打實的親人!
此言一出,崔明軒也極其意動,夫妻倆想給女兒最好的,不讓女兒有遺憾,商量了一下,就往崔明蘭家中來,摒退了左右,將玉池南的身份告知了崔明蘭。
崔明蘭是個豁達的性子,因為憐惜侄女這份女作男裝的辛勞,一口就應了為玉池南行禮,還將地點定在了自家一處陪嫁的地產:芳園。
三人商議妥了,因不想人多嘴雜洩漏玉池南身份之事,就由崔明蘭為正賓,玉琉璃為贊者,小湯圓為有司,到時閉園,其餘閒雜人等皆不放進來,就一家子為玉池南行禮。凌錚這觀者的身份,那就是臨時因素了。
因此這凌錚一走,等到玉池南迴來,玉琉璃和崔明軒就跟女兒說了後日她生辰為她行及笄禮之事,知道成人之禮在東炎很是鄭重,玉池南哪有不答應之理?
等到五月初三這日,一家子收拾妥了,一大早就徑往太一湖畔的芳園而來。
崔明蘭早在芳園門口等著了,受了玉池南的禮,好生打量了自己這侄女兒一番,想著早早就來的那人,不由抿了嘴笑了:“如今你長到十五了,姑媽才得見到第一面,呆會兒禮成,可不許走,我令人備好了酒宴,就在園中賞花歡宴。”邊說邊拉了侄女的手,一路往內園而來。
這芳園之所以得名,取了“春來誰作韶華主,總領群芳是牡丹”之意,正是一個大牡丹園,這時日牡丹花期正盛,崔明蘭平日裡出租園子給貴人遊賞,今日為了侄女的及笄禮,推了好幾家勳貴的訂帖。
崔明蘭一進內園,就摒退了身邊的閒雜人等,令下人們在外園好生守著,自己一把鎖從內鎖了內園的門,這才帶了弟弟一家人往分花拂柳往內園深處而來。
她向來心細,將行禮的地點定在了內園居中的一處花軒旁,玉池南一走近,就看到兩株繁盛的牡丹花樹下,已經鋪好了草綠的茵陳,茵陳之上,更設好了一個蒲團,就知那是行禮之處了。
等玉池南按禮儀換了采衣出來,才乍然發現凌錚也站在那裡,正是觀者的位置!玉池南疑惑地向爹孃那邊看去,玉琉璃促狹地跟她眨了眨眼,崔明軒則一手捋著短鬚微微笑了起來。
什麼時候凌錚跟爹孃串通好了?玉池南看向凌錚,見他正一臉欣然地盯著自己,目光深深,似乎視自己就如囊中之物一般;玉池南不由忿然,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撇過視線,故意不去看他,只專注當下的行禮。
初加、再加、三加,玉池南身上的服飾由色澤純麗的采衣,換成淡雅恬靜的素衣襦裙,再換成典雅端麗的深衣。
一拜,二拜,三拜,身著玄色繡金線豔紅牡丹大袖長裙禮服的玉池南,一頭青絲整齊地挽成髮髻,其上端端正正地簪了大珠和紅玉珊瑚為飾的釵冠,櫻唇微抿,一一向姑母、阿孃、老爹和……凌錚揖謝,及笄禮雖場面極簡,卻全套儀式都一點兒不漏地行完,這份至親的關愛,她必將永記於心!
一樹青龍臥墨池,一樹粉二喬,恣意綻放的牡丹花樹畔,一身玄色深衣的玉池南,迎著朝陽從容而立,幾分女兒嬌媚,不掩一身英氣,眉間靈秀,氣質天成,便與繁花同入畫中,風華亦盡奪群芳。
崔明軒不由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