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即便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
這時,老道已經開始在老夫人的腦袋上,紮上了銀針,顧賢給老道打下手。
喜堂裡寂靜無聲,主人家忽然那副樣子了,客人們當然不好意思大聲說話,但是,若說告辭吧,皇上還沒走,誰敢走?
按說,同晉帝作為一國之君,早就該走了,可是,他偏不走,誰敢說什麼?
同晉帝也知道自己該回宮了,新上任的南夷靈女,是大燕的人,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喜事,他不用再擔心和南夷之間的關係了。
雪花的身份,他也不計較了,他也狠不下心去計較,何況,新上任的南夷靈女,是雪花的妹妹。
再說了,事到如今,眾目睽睽,他也不能硬說雪花不是人。
既然不能,就只有承認雪花仍是雪花,而且,看在新上任的南夷靈女的面子上,他也必須要承認雪花,李家姐妹之間的感情,他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同晉帝毫不懷疑,他若是治了雪花的罪,李家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小姑娘,肯定會當場和他翻臉。
在同晉帝的心裡,還沒有什麼能比大燕的江山社稷更重要的呢。
雪花這破釜沉舟的一招,也的確讓他不得不承認雪花的身份。
既然雪花的身份也恢復了,南夷靈女的事情也解決了,他的確該走了,可是,他一看到韓嘯對雪花的態度,他就想再多看一會兒。
特別是雪花塗抹成小鬼的臉上,一會兒可憐、一會兒氣憤,一會兒大眼睛水汪汪的,一會兒杏眼瞪得溜圓,特別是雪花瞪韓嘯的時候,同晉帝感到萬分開心。
很明顯,這位就是雪花指的那個外人了。
等老道終於給老夫人扎完了銀針,雪花立刻拽住了顧賢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顧賢看看雪花,明白雪花的意思,然後向韓嘯看了過去。
韓嘯冷凝的面孔上沒有任何的情緒,看向顧賢的目光攜帶著風雨冰雹。
意思很明白,不許給雪花解穴。
他要懲罰的女人,他沒有懲罰夠,怎麼能任人放了?
顧賢抹了抹額頭的汗,他家主子現在越來越冷,越來越嚇人了,不過——
顧賢看了看韓嘯凌厲的目光,又對照了一下雪花杏眼圓睜,掐著腰的潑婦樣子,立刻決定——
一揮手,把雪花的啞穴,給解開了。
顧賢的宗旨是,得罪主子沒事,得罪夫人不行,否則,不但夫人記恨他,將來沒準主子也會記恨他,這種兩面不討好的事,他才不做。
雪花對於顧賢的識時務是非常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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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雪花回到玉香苑的時候,一院子的丫頭婆子都高興瘋了。
雪花雖然離開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這段時間,玉香苑的氣氛是壓抑而又灰濛的。
經過雪花洗牌之後,現在在玉香苑當值的,都是雪花信得過的人了,這些人對於有雪花這樣的女主子,是萬分的感恩的。
雪花的突然離世,讓玉香苑的這些丫頭婆子都沉浸到了悲痛之中。
不過,因為韓嘯和雪花的關係,竟然一直沒有人敢對玉香苑的下人下手,不論是老夫人,還是二夫人,誰都沒調動玉香苑的丫頭婆子。
玉香苑在國公府,就彷彿成了一個超然的存在。
這些丫頭婆子,天天守著玉香苑,各司其職,各領月錢,每天哭喪著臉,給雪花戴孝。
老夫人和二夫人對於這種情形裝作看不見,畢竟雪花是自盡的,她們信奉鬼神,暫時不敢動雪花的人,怕雪花化作厲鬼找她們。
誰讓雪花是穿著那麼明豔的紅色嫁衣自盡的?
穿紅色衣服死的人,容易化為厲鬼,這是一種民間流行的說法。
老夫人和二夫人即便不信,但是也不敢以自身去試試。
再有一點就是,韓嘯了。
韓嘯那副冰冷的樣子,就連老夫人也覺得凍得慌,不想招惹這個孫子,怕萬一動了玉香苑的下人,會惹得韓嘯暴怒。
其實,韓嘯肯定不會暴怒的,自從雪花死了後,韓嘯根本就沒有過什麼表情,但是,他那種沒有表情,比有表情還嚇人。
一塊北極的寒冰,離得老遠就讓人打哆嗦了,誰還敢去靠近,試試到底有多冷?
雪花在滿院子丫頭婆子的歡天喜地中,脫下了她那套豔麗的大紅嫁衣,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了舒適的衣服,坐在床上考慮著要不要去松鶴堂那走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