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稀稀鬆松的點綴著蒼穹,寒風冷冽,如刀,劃在人的臉上,更是彷彿刻到了人的心上。
樹影如暗夜裡的鬼魅,在風中搖搖晃晃,伸出巨爪,又張開了邪惡的大嘴,彷彿要把一切捕獲,然後吞噬。
衣袍獵獵的聲響在寒風的呼號中顯得那麼無足輕重,但那個偉岸的身影卻如蒼松挺立般,在暗夜裡巋然而行,彷彿舉手就能把這一切掌控。
如星的眸子迸射出犀利的光,凜冽威壓的氣勢更是和這暗夜相得益彰。
肅寒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耳邊卻迴盪著老夫人最後的話——
“祖母以後可以什麼都不管,都不問,祖母只要早日抱上曾孫。”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一劑重錘砸到了韓嘯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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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苑”裡雪花已經醒了,被餓醒的。
知道韓嘯去了老夫人那裡,雪花沒說什麼。
有些事兒,有些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自有韓嘯去說,她無需參與。
她的男人若是不能站在她的身後做後盾,那她豈不是白活了兩輩子?
雪花吩咐丫頭們把飯菜熱好,並且燙了一壺酒。
有從香滿樓帶回來的飯菜,當然要有美酒呀。
雪花睡足了,又動起了心思。
她是不是再試試把某人灌醉?
雖然那妖孽的笑容她看到了,可是某人醉了後的小樣子,也是很撩人的。
況且,“酒後吐真言”這句話,對於某人來說,特別適用。
成親這麼些日子了,她正好可以聽聽某人的真心話,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對她不滿意的地方。
比如,她每天早晨在某人上朝前,都要先親某人一下,然後才送某人出門。
這一點,不會被某人看成是不穩重吧?
再比如,她今天表現的如此彪悍,不會被某人嫌棄沒有女人味吧?
再再比如……
雪花忽然發現,面對一個整天惜字如金的冰塊臉,她原來有許多想要知道的地方。
其實,有些話不是她不問,是她問了,某人根本就不回答。
當然,對於許多事兒,許多某人不回答的問道,雪花是有感覺的,有判斷的,可是——
總歸是聽某人親口說出來,才更確定。
於是,雪花興致勃勃的佈下了小狐狸的網,等著韓嘯往裡鑽。
韓嘯一踏進“玉香苑”,臉上的表情立刻緩和了,身上的寒氣也散去了。
雪花溫柔賢淑的指揮丫頭們上菜上飯,又親手給韓嘯脫去外袍,服侍韓嘯洗手淨面。
那殷勤體貼的樣子,標準的賢妻一個。
韓嘯挑了挑眉,對於雪花的小狐狸尾巴,一看便知。
這個小女人,肯定又有了算計。
當看到桌子上的飯菜和那一壺酒時,韓嘯明白了。
雪花夫妻二人用飯時,是從來不用丫頭們布飯伺候的,所以煙霞和籠月擺好飯菜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放好了大紅色繡榴開百子的錦緞門簾,關好了紅木雕百合花的內室門,兩個丫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某些東西。
她家夫人那番小心討好的伺候爺的樣子,實在是太做作了,一看就讓人知道是有所圖。
不過,憑她家夫人的聰慧,若是真的想使心眼的話,是斷不會被人看出來的。
可是,現在,連她們兩個都看出來了,她家爺能看不出來嗎?
除非是——
兩人再次對視,她家夫人是故意的!
故意要讓爺看出來!
可是,為什麼呢?
這次兩個丫頭想不明白了。
煙霞和籠月不明白,不代表某人不明白。
韓嘯望著桌子上的那壺酒,眸底閃過了一道幽光,不由的想起了當日雪花喝醉了後,在床上熱情如火的樣子。
雪花看著那壺酒,眼中則是閃著小狐狸似的狡黠。
“爺,好餓。”雪花說著,夾了一筷子素炒三鮮,放進了嘴裡。
她聞著飯菜香,決定先不實行她的大計,先把肚子填點東西。
韓嘯看著剛才還一副穩重賢淑模樣的小女人,一會兒就狼吞虎嚥了起來,也不說話,只是給雪花的碗裡夾了幾筷子肉食。
她還是太瘦了,應該多吃些肉。
很快,雪花肚子裡有了東西,眼裡就又恢復了算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