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榻上去。”
段元琛快步走了回來,撐著皇帝送他到了設在御書房後的一張榻上。
皇帝被服侍著,側身朝裡躺了過去,慢慢閉上了眼睛。
段元琛轉頭看了眼徐令,朝外而去。
徐令跟了出去。
“徐公公……皇上身體是怎麼了?”
段元琛眉頭緊鎖,遲疑了下,問道。
徐令忽然朝他跪了下去。
段元琛吃了一驚。
徐令是皇帝身邊最得用的大太監,十年來與皇帝幾乎片刻也不離身。便是楊紋高德東那些人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
段元琛托起徐令,徐令不肯起,半蹲跪地道:“殿下,皇上他這兩年起,龍體便大不如前。奴婢誰也不敢說,去年冬天便咳了血。前些時候,有一晚上召了沈姑娘來下棋,難得高興著,起來便忽然暈厥了過去,摔到地上不省人事,救回來後嚷著手腳麻痺,太醫診治了些時候,如今雖好了些,但行路沒了從前利索。太醫說須得靜心調養,萬萬不可傷怒,否則不知道哪天就……”
“殿下有所不知。皇上如今和從前不大一樣了。雖沒說什麼,只奴婢也看得出來,皇上極是想念七殿下,這才千方百計想召回殿下。都十年了,恕奴婢說句僭越的話,當年殿下走了時,皇上還精健著,如今殿下您也看到了。這趟既然回了,何必馬上要走?皇上雖是皇上,奴婢瞧他卻是無人可以說話,上月十七,是沒了的榮妃娘娘的忌日,皇上一個人,連奴婢也不要跟著,半夜去了她宮裡,坐了半晌才回來……”
徐令眼中流下了眼淚,俯在地上不起。
段元琛定在原地,神色僵硬。
元琛還在嗎?叫他進來。
裡頭傳出皇帝的聲音。
……
段元琛立在皇帝榻前,注視著床上那個顯得有些佝僂的背影。
身後燭火跳了一下,他看到自己投在牆上籠罩住了皇帝的那道身影跟著晃了晃。
他的身影裡,皇上慢慢地回過頭,睜開眼睛。
兩人對視了片刻。
皇帝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眼睛慢慢地轉了回去,喃喃地道:“元琛,你從小就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朕從前那樣打了你一頓,你到現在還生朕的氣,朕知道。朕之所以賜婚你和沈家丫頭,也是覺得她能配的上的你。你若真不想要,朕也不勉強你。你不肯再叫朕父皇,朕也不怪你。只是這趟,你既然回了,先去看看你母妃和外公的寢墓吧。看過了再走也不遲。朕不方便出宮,已經好些年沒去了。”
皇帝說完,疲倦地揮了揮手,轉過身,再次閉上了眼睛。
段元琛默立片刻,轉身緩緩地走了出去。
徐令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忙命六福領段元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