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苦澀的笑,在旁人看來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今日之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我了,自然是想感情用事一番,神君若是也如我這般體會過別人的人生,能知道身體裡的另一個人心痛的感覺,只怕也會如我這般。”
“斛倃和摯羽,一個是數萬年前留了一縷殘念兇獸,一個是百年前便已經灰飛煙滅的人,他們的重生,是在逆天而行。並非是本君不同情摯羽和未晞,只是,逆天而行,遭殃的將會是整個地仙靈境。”
清婉默了默,手指摸上左手手臂上狹長的傷疤,一刻以前,那兒潺潺地冒著鮮血。
“多謝神君告知,本就是不抱希望地問問罷了。他作下這等孽事,不能同生,同死也挺好。”
薄唇輕啟,說出來這麼一句令旁人捉摸不透的話,唯有有狐虛驚了一驚,眯了眯那狐族標誌性一般的狹長美目,一眨不眨盯著那緩步走向摯羽的人,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方才這話分明是站著未晞的角度說出來的,莫不是未晞的元神也重生了,如摯羽那般,這身軀裡住著兩個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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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晞的身後突然張開了一雙翅膀,潔白的羽翼與身上的衣裳渾然一體,彷彿這是她本身的色彩。
翅膀撲騰兩下,足尖輕輕點地,緩緩騰上了半空,落到了與摯羽平行相視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有道道銀光縈繞在她周身,自內而外發出的壓迫感使得仙將妖兵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以最卑微的姿態仰視著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
“未晞,你果真要與我為敵嗎?”摯羽一字一句清晰可聞,語調裡夾雜著一些複雜的情感。
“摯羽,我修為到底還是不夠,祖神的神力撕碎了我的魂魄,我撐不了多久了。我不想與你為敵,但我不能看你一錯再錯。百年前的事是我們對不住你,我跟著你跳進霧澤血池,用元神守了你百年,就是希望你不要記恨我們,只是沒想到,到底還是成了這個樣子。摯羽,給彼此一個機會,不要一錯再錯,即便灰飛煙滅,我也會陪著你一起的。”
“胡說八道!”摯羽忽然換了一副語調,梗著脖子,面容變得有些扭曲。“不成氣候的東西,早就讓你不要留著這個女人,敗事!”
“摯羽,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一個野心勃勃的惡魔,幫助你毀了你所珍視的一切,這是你想要的嗎?”
“想要的?從始至終,我不過想要與你在一起罷了,是你們,是這些所謂的族人,一心想要我死!”
“摯羽!憤怒嗎?怨恨嗎?那就別再壓抑你自己!女人算個什麼東西?等這天下一換,你要什麼樣的沒有?”
“你閉嘴!誰都可以殺,唯獨她不行!”
“感情用事的廢物!殺不殺由不得你,遲早這身體都是我的,你和她一起灰飛煙滅去吧!”
兩個人在同一個身體裡不停地變換著,雙手微不可見地顫抖,一會兒凝起一團光波一會兒又消失了去,交錯的氣息壓得人有些心駭。
突然,一道厲光帶著濃濃的殺氣直逼未晞,神識探視到的狹窄視線受不住這強光,下意識偏頭躲過,風聲擦著耳畔過去,削下一縷髮絲。
看來,摯羽已經壓不住斛倃了。
“對不起,連累你了。”未晞的聲音很輕,在肆虐的風聲中,只有清婉能從她的心裡聽到這句話。
沒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不過是一場劫數罷了,漫天神魔,誰也逃不脫的劫數。
這一刻,她們已然確確實實成為了一個人,從身體、思想甚至是元神,都成為了一體,神力自周身旋轉而起,將方圓百步之內罩了起來,一眾仙將妖兵都隔在了外邊。
雙手交疊於身前飛快地變換施法,銀光乍現,空氣中明顯浮動出銀白色的氣流,與摯羽打出的黑色光霧正面相擊。
未晞不知唸了一句什麼咒語,一個巨大的陣法從腳下鋪開,像一個大吸盤將摯羽牢牢抓住,摯羽躲閃不得,只得用盡全力作抵抗。
祖神作為地仙靈境的創世之神,神力無邊無盡,即便只餘留一部分,即便隔了數個萬年,再次重現世間,依然強大得無法阻擋。
如果對面那人不是有著遠古兇獸的元神,必然是抵擋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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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清婉分了一點神喚了一句。
有狐虛嘆了一口氣,掌心攤開,金光由微弱慢慢變得強盛,正是祝離從天帝那兒要過來的攝魂珠。
裡邊的人是清婉還是未晞他已經有些分不清楚了,但無論是誰,這種把所有人革除到外邊犧牲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