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清晰,比他以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要認真,似乎將他此生的真情都寄在了身後的人身上。
白曄冷眼看了看被護在光暈中的連清,他倒是不知道他們兩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關係。
往生海上,海霧徐徐生起,漸漸模糊了遠方的視線,蒼茫天地間,一紫一紅兩道人影執劍對立,靜默間,便是永恆的畫卷。
滄溟劍在手中躍然顫動,白曄卻穩然如山,任松柏搖動,亦巋然如斯。
這八萬年,除了天帝,便只有有狐虛能敘一敘舊事、暢一暢百態人生,他也是交了這個朋友的,想不到今日竟持劍對立,倒有種被人揹叛了八萬年的挫敗感。
“所有的事都是你做下的?”
“不錯。”有狐虛知道他所言何事,斜斜挑起嘴角,笑得妖異詭魅。
“攪亂人間,擒殺妖皇,激起仙妖戰爭,用千萬亡魂堆積怨氣令八萬年前葬身往生海的兇獸復甦,你能想到的事情,都是我做下的,連清不過是替我動了手罷了。一千年前你到地仙靈境追查兇獸的線索,是我有意暴露了些蛛絲馬跡叫你發現,毀了地仙靈境、讓你重傷,都是我計劃的,結魂草也是我讓清婉去取的,緲華是我從赤周山帶出來讓她幻化成兮揚的模樣的,我只是料不到,清婉竟會是兮揚。到底還是兮揚上神你壞事,不妨說與你們知道,當年白曄歷劫歸來掉入地仙靈境與清婉並無什麼干係,是我把他丟下去的,摯羽的修為根本不足以支撐兇獸的覺醒,正好用你白曄來投石問路,好尋一個將兇獸的妖力轉移的法子,若成了,也許你就墮入魔道,與我一般無二,若不成,世間便沒有了你,我的計劃也更容易了,都叫你的心尖人壞了好事,偏生你還要追查,逼得我讓整個靈境的地仙為你犧牲。”
有狐虛說起這些事的時候面上一直微微笑著,卻讓人不由生起一股冷意。
仙界之中,提起有狐虛便是那個東荒狐岐山的統領,打起仗來一身戎裝兵器在手威震八方,私下裡沒甚架子難見正經時候,倒是幾位上神中最容易親近的,何曾想到有一日他會墮入魔道,笑著說出做下的這些天地不容的事情。
須知近年來與妖界種種不痛快總讓人心底惶惶,而這一切,竟都是仙界倍受尊崇的有狐神君在背後操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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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為何?”有狐虛彷彿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竟不顧在場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眼角泛著笑出來的淚花,幾度彎下腰笑得險些接不上氣力,好一會兒才站直了腰身,眼神變得恐怖無比。
“為何……你們幾人,誰都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發狠般說完這句話,有狐虛仰頭望向了天空。往生海的天蒼茫得有些昏沉,看不透天的盡頭,他冷冷笑了兩聲,胸中怒氣更勝,烏紫色的妖氣盤旋在周身,比妖皇還要多上幾分煞氣。
“天地法則定三界規則,制衡一切破壞規矩的仙妖,可是這天地之法,本就是不公平的!”
有狐虛勾著嘴角笑意不明,視線從白曄身上落到了兮揚身上。
“有些神祇生來高貴,承天地之法司神職掌一方天地,兮揚上神你就更尊貴了,祖神血脈,生來便擁有世間最高貴的本源之力,足以撐起三界的強大本源之力。我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在其位謀其職承其重,在那個最混亂的時代,你們也需要不斷理解增進修為,需要觀常人所不見做常人所不及,你們配被供在廟宇裡受萬代香火,你們配做這天地的支配者。那個時代各族相處融和,同心協力對付妖獸,小心翼翼照看著人間生怕出了什麼簍子,那不記年歲的漫長歲月,是最真摯、最輝煌的。”
“後來天降災劫眾神隕落,仙界剩下的上神屈指可數,劫後的三界像廢墟一樣,是我們幾個上神並著那些老神仙一同收拾起來的,千年時間,才將這廢墟般的河山收拾了一遍,仙妖二界元氣大傷,正急需重振旗鼓。同是上神,最有威望的白曄神君不願做這天地之主,仙君們便推崇俍觀做了這天帝,須知我的神力修為在俍觀之上,千年來為仙界勞心勞力,可仙君們卻口口聲聲說著‘俍觀神君乃龍族之後,德威並濟,天地之主,理當由神君委任’德威這種東西太虛,若果真這樣論,我自是無話可說,仙界之主理當讓眾仙拜服之人擔任才是。”
“可是,再後來,俍觀助休芫飛昇成神,迎娶休芫為後,整個鳳族都跟著趾高氣揚了些,同是遠古仙族,鳳族何以不將我狐族放在眼裡?其他仙族又緣何笑我狐族妖媚?皮囊相貌都是天生的,我們狐族生來帶媚,卻並不意味著我們就是任人嘲笑的柔弱女子,仙妖硝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