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那位雖說是養了這樣多年,什麼事兒都不管。但咱們誰能說她爭強好勝的心氣給磨盡了?”
姜氏附和:“我擔心的就是這點,她年輕那會兒,老太太和她起了多少齟齬,仗著婆母的身份也沒佔到半點便宜。即便如今她病弱,沒了當年的厲害,但卻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只怕她那點子心又給激了出來,這麼多年我的部署便只能付之流水。”
姜氏說到這裡,又摸了摸臉,“我當年也沒有想到有一日能夠將這掌家的大權握在手裡,既然得了,怎有再還給羅氏的道理?三丫頭對我言聽計從,原是我刻意為之,就為了去剜羅氏的心。只是今日她又有些奇怪,若不是病糊塗了,便是有人調唆她,否則沒頭沒腦的,怎會去看羅氏?至於這調唆她的人……”
林善家的道:“會不會是三姑娘身邊的兩個丫鬟?”
姜氏微微揚起幾分笑容來:“她們?司琴是塊暴炭,什麼話都藏不住,不必細想,定不是她;知書心思雖是縝密,卻也無力撼動我在三丫頭心中的地位。”沉吟片刻,“烜兒和炎兒今日可見過三丫頭?”
“未曾呢,今日大爺和三爺出了正院便去當差和念學了,烜大奶奶累了一宿,徑直回屋歇息,並未見過三姑娘。”
姜氏頷首:“既然如此,更不會是他們,那麼就只有一個人了。”她說到這裡,眉頭擰成了川字:“趕緊將那人從三丫頭身邊攆了,遲則生變。我苦心孤詣了十幾年,怎能讓她調唆幾句便壞了我的大事!”
狗仗人勢(上))
加入時空局近十年,季瑤早就養成了不睡懶覺的習慣,饒是宿主身子沒有完全復原,但自從上了宿主的身之後的三四日之中,她仍是醒得很早。外面天光熹微,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躺了一會子,季瑤索性起身,躡手躡腳的要下床。
剛繞過屏風,知書已然迎面來了,見季瑤起身了,也是急了:“祖宗,你怎麼下床了?還不去躺著?”
季瑤笑道:“我已然好了七八成了,直接去學裡也沒什麼要緊的,況且我不過是下床去看看什麼時辰了,你急什麼?”
“我不急,只是擔心姑娘身子。讓姑娘自己去看了,要我們做什麼?”知書將季瑤扶著躺下,又轉身去看了一眼放在黃花梨三連櫃櫥上的自鳴鐘,這才轉回去給季瑤掖好被角,“不過卯時三刻呢,姑娘再睡一會子吧。”
暗歎知書真是個能耐人後,季瑤施施然問道:“孫姑姑回來了麼?”
“回來了。”知書壓低了聲音,“今日卯時才回來呢,想來太太已然好了許多了。姑娘也要養好身子,那日裡去見太太,太太說了要姑娘好了之後再去不是?”
季瑤微微點頭:“你去傳飯吧,我不願睡了。”又起身穿了一件小襖,鬆鬆的挽了個髻,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多時,廚房便送了吃食來。草草吃了一碗米粥,正在想著,又見司琴進來了,一進門就笑道:“我說咱們姑娘病了一場,也轉了性子,再也不遲起身了。”說到這裡,她又收拾了狼藉,將東西交給了外面的二等丫鬟。
知書笑道:“只幹活兒,少說些有的沒的。”
司琴做了個鬼臉,笑眯眯的坐在腳踏上:“你也別嫌我嘴碎,我今日可有好事跟姑娘說,我今日可長了心眼,再不是傻丫頭了。”
見她這樣說,季瑤也給她這個面子:“那傻丫頭今日有什麼好事要說?”
知書掩唇笑起來,司琴憤憤道:“姑娘別使壞,一會子還要求我呢!”她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我瞧咱們院子裡的二等丫鬟四兒有些不對。”
季瑤微微一怔,旋即看向了司琴:“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才孫姑姑回來的時候,我可瞧得真真的。”見季瑤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司琴頓時就得意得搖頭擺尾起來,“不多時,我就見四兒出門去了。原本我想著,這幾日姑娘也不愛睡覺了,連帶著院子裡的也不敢多睡,以為她是出去灑掃的,原本還想去誇她幾句。誰知我跟出去,才發現她出去了,我一時不放心,也就跟了幾步,瞧著她進了二太太院子。”
“你瞧清楚了?”知書忙問,司琴瞪大了眼睛:“我這對招子有那樣不管用麼?”
知書給她噎了一下,也是不好說什麼了。季瑤卻是微笑起來:“看來前幾日我讓你們盯著院子裡是對的,咱們這院子裡,果真是不乾淨。”說到這裡,她又沉思起來。早不去通稟晚不去通稟,非要等到孫姑姑回來才去……這樣想著,她笑起來:“你們去與孫姑姑說,就說不拘一會子聽到什麼聲音也不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