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覺得三奶奶與四奶奶想得太多了:“四小姐當日可是作男童打扮,更何況,四小姐現下也才十歲。這十歲的孩子哪裡會有這種想法啊。再說,四小姐可是與沈家結了親呢。”
李氏道:“只是這孫家少爺來咱們周家,卻是隻為文箐姐弟二人。現下自是好說,日後要是再這般往來,難免不招人話柄。沈家,不介意才怪。”
周家除了文箐姐弟,其他人為周復守孝眼瞧著要過了二十一個月了。周瓏,也該由觀裡接回來了。文簡很高興小姑姑回家,歡喜地道:“小姑姑,小姑姑,咱們新家到十月就全好了!”
文箐略有些歉意地對周瓏道:“比原來籌劃的還是晚了一個月。傢什甚麼的,都只做得了一半……到時還不知能不能搬得成。”
周瓏氣色似乎比先時好多了,眉間原來的那股悽色也沒有了,文箐仔細一瞧,感覺周瓏多了些生氣,倒是顯得格外動人。十七歲的少女,身高體長,在周家一眾女人面前,格外挺拔突出。文箐都有些羨慕她的身高,不知日後自己會長多高?
文簡那邊卻興奮地拉著周瓏,不停地說著家裡的趣事,尤其是自己新得的那匹馬,每日裡吃多少拉多少都說得十分詳盡。周瓏聽得聚精會神,面帶微笑,鼓勵著侄兒多講,她好似聽不厭一般。
文箐拉開文簡,道:“小姑姑要同太姨娘講話呢,你莫老纏在此。快去瞧你的小馬駒去!小心文籌他們又逗它了!”這話讓文簡立時便奔了出去,文箐讓嘉禾趕緊跟著他。
周瓏歸家,文箐雖然有些高興,可是卻發愁:這一過了孝期,任弛來正式提親下聘,該如何是好?
這話,卻不好直言問周瓏。文箐憋得有些難受。文簹也有些苦惱,沒想到在許先生上完課後,文筠與文簹發生衝突時,或者其在自家院裡聽了鄧氏所言,知曉周騰要周瓏嫁於任家,便諷文簹:“三叔要真有本事,就莫要賣小姑求榮。”氣得文簹怒目而視。文筠仍不放過她,激道:“難道不是?你平素不是有膽量嗎?還不也做了縮頭烏龜?”
文簹被文筠所氣,怒氣衝衝地從學堂跑出去。文箐在旁邊聽得,責怪文筠:“你何時也養成這種出言不遜的壞習慣了?三叔與小姑的事,你我皆是小輩,焉能背後說三道四?”
文筠紅著眼,低著頭,不吭聲。
文箐認為文筠原本性格討人喜歡的,如今半年多時間,由鄧氏唆使著,竟然變了個樣。文箐生怕這麼一個好女孩,要毀在鄧氏手裡了,可鄧氏畢竟是文筠的母親,鄧氏私下裡甚至不讓文筠與她呆一起,她又能如何?
文箐雖覺得方才自己語氣重了些,卻不認為自己說錯了。可是又憐她只是個小孩,便又放柔了語氣道:“文筠,我永遠記得當日我歸家時,你讓小西服侍我。我喜歡那個時候的你。咱們還是姐妹,不是?咱們家,我只有你與文簹兩個妹妹,你也只有我與文簹兩個姐姐,要是生分了,便沒人說話了。多無聊啊……”
文筠哭泣。文箐給她擦了擦淚,嘆口氣,起身之際,卻見得許先生的背影似乎從窗外經過。
十月初二,周家除服。文箐姐弟卻還得為周夫人與徐姨娘守制。
文簹高興地換了新衣,頭上發髹插了一枝月季花,而文笈也歡歡喜喜地在院裡跑著,叫著:“終於可以大口大口地吃肉了……”
文簡黯然地陪著姐姐,道:“為甚麼他們不用給咱們母親守孝呢?”
文箐小聲解釋道:“因為母親只是他們的伯母,他們按例自然不用守孝三年。文簡也想穿漂亮衣衫嗎?明年,明年好嗎?”
文簡眼角含淚,道:“我想母親,想姨娘,想爹了……”
文箐緊緊地抱著弟弟,道:“你還有我呢?姐姐不好嗎?”
文簡牢牢地抱緊姐姐脖頸,淚水流向姐姐脖子裡,道:“要是爹還在就好了……”
文箐非常奇怪,那時文簡也不過三歲,按說還沒記事,可說起來,怎麼就那麼讓人難過呢?
周瓏歸家,卻是馬上求助文箐,讓文箐找沈貞吉要了《抱一函三秘訣》摹本。文箐一聽,立時皺了一下眉。關於這摹本一事,引發的問題她從杭州歸家後亦是有所耳聞,納悶地看向周瓏道:“小姑姑,這摹本……”
周瓏似乎沒有半點兒隱瞞地道:“我送於無風師父。”
聽這話意思,她已拜於無風道姑門下?文箐緊張起來:“小姑姑,你,你……你該不會跳出紅塵外,心在……”
周瓏也是一愣,立時知曉文箐誤會了,忙道:“你想哪去了。我雖叫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