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猶不肯起身,只道:“表小姐,你且替我家少爺想個法子。表小姐,你那麼能幹,定然有法子的。肇少爺是沈家骨血,請瞧在爺份上,救他啊……”
陳媽恨道:“我家小姐又不是神仙,能點石成金,化紙為鈔。你讓她如何去施為?”
趙氏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抬頭見表小姐。卻見得文箐亦是落淚地道:“不是我不幫你,我實是無能為力了。沒錢,我能奈何?”
一時,趙氏十分無助,只無力地抽泣。她仍有些猶豫,卻一時拿不定主意。
陳媽趁勢道:“你要我家小姐想法子,你以為我家小姐這些日子不吃不睡,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怕孃舅家的幾個兄弟有什麼好歹?現下小姐要取信於那些債主,多少得拿出點錢來,顯示誠意,也讓人家對沈家的欠債有些信任。至少,先打發那些居心不良的債主才是。”
趙氏頹敗地坐在地上。要出口的那一瞬間,又想到了小沈肇當日從虞家走了來,私下裡憂心地問自己:“趙姨,若是沒錢了,我是不是就要餓死了?”
小姐同她講情義,自己與她說這大道理,陳媽見她仍不鬆口,沒好氣地推她一下,道:“你要哭,且回自家屋裡哭去。我家小姐力竭如此,很是需要清靜,莫在這裡打擾她了。”
趙氏抽噎著,起身。
文箐終於知曉自己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帶了些小嚇唬的手段,終究是沒失敗了。這人,確實是嘴緊,難以撬動啊。
陳媽瞧文箐一眼,小姐這般待趙氏,太客氣了,也太好心了。奈何沈肇雖是趙氏心之所繫卻不能讓趙氏開口。自己可沒有小姐這般好說話,就該拿出以前夫人的手段才是。
陳媽連推帶搡地趕了她起來,拉開門,然後轉回來,經過她身邊,低聲道:“除非你能交出錢來。只是以你的為人,我想難。畢竟你這種出身的人,防備得緊。”
“你這種出身”一語擊中趙氏,豁然臉白,驚懼非常地盯著陳媽看。表小姐這是從哪裡看出破綻來了?可她立馬也覺察到自己這般不妥,仍強作無辜地道:“陳,陳嫂,我,我乃清白,清白之身。”
“你清白?你真個清白,為何被我說這麼一句,便說話都不利落了?”陳媽卻半點沒心軟地道:“你以為真個無人知嗎?只是我家小姐不許說,念在與沈肇是表兄弟的情份上,才讓你呆在他身旁。我一眼便瞧出你的來歷了。在我面前打誑語,以為我沒見過世面呢?”
趙氏聽聞前一句,眼似死魚,聽後一句,又有丁點希望,眼中閃過如灰燼中的那一微點亮光。
“你知劉進取如何說你的嗎?要不是小姐與舅奶奶暗中堵了他的嘴,哼哼,只怕……”陳媽嫌她雖畏懼,卻是死鴨子嘴硬,到這個時候了,仍是不說實情。故而,也沒留半點情份,道:“你若真個好,便老實說一些事。我家小姐向來仁厚,她對沈肇多好,在舅奶奶跟前說了好多好話,想來你不知道全部,可其中一二定然也有個瞭解……”
她見趙氏油鹽不進,便不耐煩起來,嚇道:“莫要以為好人便好欺負,否則你的事,一待二舅爺查清了,瞧你如何在沈家待著?哪裡來的還滾哪去!”
這話猶如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文箐只見得她雙眼翻白,突然便軟在地上,昏厥了。顯然是這回是比剛才聽聞沈肇要被人綁一事還要震驚與懼怕。
文箐瞧向陳媽,小聲道:“真暈了?不是裝的吧?”她確實是小心過頭了,太高估了趙氏的掩飾本事。
陳媽蹲下來,試了一下,點頭道:“真暈了。”她不想管這人,任由她在地上,了不伸手去扶起來。此時,她瞧向文箐道:“小姐,她不說,反倒是嚇暈了,這可如何是好?”
文箐瞧了一眼趙氏,本是一個標緻人,只因行路有些風騷,漏了些底,引起了懷疑,沒想到,陳媽這一詐,看來此人來歷還真是有疑問。按說,她能處置虞氏的家業,變賣之,並且隻身帶了沈肇從山西跑到蘇州,也實是歷了事的,竟這麼被嚇暈了?
陳媽恨道:“這人,看來過去的地方才是她的痛處。只是不曉得,到底是什麼來路,一提哪處來便回哪去去,就暈了。唉……”
她越說越發肯定:“難怪當初二舅爺讓她一道返山西,她裝病,死活不肯同行呢。想來有古怪。”
文箐也想到這點,聽她這麼一說,很是認同。道:“既然有疑,也得弄醒她來問個明白。放地上不管,待會兒沈肇來,還不以為我們欺負她了。再生出一回事來,加深他的誤會,可就麻煩了。”
陳媽覺得小姐心腸太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