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了暗中斂財?一旦敗露,果真是名聲不好了。她這回,十分後悔在杭州沒有堅持讓舅姆保管這些,如今,帶了回來,倒成了一樁麻煩了。“啊,我還以為我犯了家規,嚇一跳。幸好三嬸不追究。如此,日後若是與三位舅舅家的人情往來,只怕還得勞煩三嬸打點。”
李氏見她果然機靈,自己只不過提一句,人家已想到日後還禮的事了一點就透,說話真是不用多繞彎,此時亦臉上帶些笑,將平時教導女兒的一些話,直接說了出來:“你若真犯了家規,那也是三嬸先該領罰。你放心,今次你三舅姆這般厚禮於你,改日要還贈她家時,三嬸務必辦得妥妥的,人情帳上,咱們周家定不會佔他們沈家的便宜。”
文箐吃了一驚,道:“這來來往往,都有人情帳?可是人家送多少,咱們便也要回多少?”
李氏點一下頭,嘆口氣道:“可不是嘛。箐兒,昨**說管家管帳,那也只是一則,我今日同你說叨說叨。但凡哪次家中辦些事兒,迎來送往的,莫說幾百來戶,少說也有得幾十戶。一年裡,來往自是不少,要沒個帳哪能行?今日張三來禮多少,昨日打發李四家喜事禮單上有幾樣,這些可都輕忽不得。送輕了,人家自是會不高興。若是你喜張三家,你回禮送得重些,可人家李四送來的同張三一般,若是咱們回送得不如張三家的,這要是二人曉得,便有高下之計較。又有人家送來得輕的,若是我們這邊回得重禮,也會讓對方頭痛的。人家可能是量力而出,咱們若是覺得寬鬆,多加他幾份,改日他哪裡有能力來回這個禮……”
“禮尚往來”,果然是要視其輕重回禮。唉,文箐前世哪裡做過這些事?彼時姐妹之間過生日也不過是隨興而備,誰也不計較錢多錢少,然後至於長輩們之間的來往,好似也沒聽媽媽說起過如何。周夫人在世時,也還未曾提及這些瑣碎小事,可自己這第一回送禮,便上了這堂課。細細一想,若是周家來日送重禮了,三舅姆那邊回贈不起,豈不是這“禮”亦成了一種負累?
李氏見她聽得極投入,便覺她此時特聽話,全然無昨日莽撞之態,一時說得興致高昂,向來好為人師,此刻便滔滔不絕起來:“再比如呢,你伯祖母這回要大壽,先是文篔她舅家若是來送禮,而後文箮大舅若是聞訊過來亦是送禮。這時,回禮便是需得謹慎了,否則一個差池,便是不僅得罪親戚,更是容易使得你大伯母……你瞧,這當家可是不容易?”
她舉的例子或許不恰當,但直接明瞭,同她這人的性子倒是十分相似。文箐亦是聽得十分明白了,看來,這人情往來的學問倒是挺大的,難怪當家亦是為難。這會兒,她對這個三嬸的反感倒是降低了不少,聽她講這些為人處世的小細節,倒是有些收穫。“三嬸說得極是,箐兒謹記。家事繁瑣,三嬸多有勞累了。”
李氏面上有些得色,道:“論及這些,我可不如二嫂當年。這些,也還是二嫂往日的指導,我這臨時當家,也不過是姨娘身子不適,才硬著頭皮上馬。故而日日小心,時時需得謹慎。咱們家人口雖不算太多,可這親戚之間的走動,卻是半點兒馬虎不得,我孃家,你四嬸孃家,你母親舅家,僅這些親戚那更是……”
她話未說完,卻聽得門外有動靜——鄧氏過來了。一進門,見得李氏與文箐相談甚的樣子,臉上便一僵,不過瞬間馬上又是笑臉:“三嫂在這啊。我說呢,姨娘那邊等你們久不至,只擔心去長房伯母那邊莫要耽擱了,原來是在備禮啊。”
李氏立起身來,整了整衣袍,又順手撫了一下頭頂的圓低髻,見韋氏已給文篋繫好了斗篷,道:“喲,四弟妹來催了。那,箐兒,咱們這就走吧。”
文箐亦招呼著弟弟,生怕他著了寒,讓小西也給他取了個斗篷過來,準備出發。
鄧氏一見她們談得挺熱鬧的,自己一來,人家便不說話了。不知先時她們又談的甚麼?有些後悔沒聽丁氏的勸,早些過來。很是關切地問文箐道:“箐兒,今晨聽筠兒說你腳都流血了,昨兒下午怎麼也不同我說一聲。昨夜你四叔摔傷了,這不,你六妹老記掛著你,討得些藥過來。”丁氏遞給小西一包物事。
李氏瞟了瞟鄧氏,抱起文篋,道:“箐兒腳還流血?不是讓郭董氏揹著你的嗎?”
“四叔摔傷了?可傷得重?”文箐很驚訝。她收到鄧氏的藥,很是受寵若驚,三嬸四嬸這一個兩個都這麼關心起自己來了,實在不適應。“多謝三嬸四嬸,不過是昨日磨破了些皮。這藥,還真是有勞四嬸與六妹費心了,下午回來,我定然馬上用了。”抬眼細看一眼鄧氏,兩眼袋明顯,面色有幾分憔悴,並未過多地用脂膏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