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出來兩支。文箐想這作不得數,只記了一下籤號,再搖,復又同出兩支來。細一看,仍是適才兩支。
文箐與趙氏面面相覷:竟有這等怪事
倒是旁邊小沙彌說得一句:“想來施主所求事必多。這是菩薩也樂意為你多指點一下迷津。”
這話說得文箐臉紅,她確實搖籤筒時想得很多,便不知該求什麼了。
趙氏不識字,文箐探頭看了,她的乃是中籤申宮:【湘子遇寶】,內裡籤文為:“眼前病訟不須憂,實地資財儘可求;恰似猿猴金鎖脫,自歸山洞去來遊。”
讓解籤文的大師一說,便讓她高興幾分。“施主這雖是中籤,倒也算得上是上籤了。如果眼下有煩心事,且須放寬心,萬勿要憂絲,自是求財得財,求子得子,百病亦消,家宅安寧。”
趙氏聽得眉飛色舞,轉頭對著大師道:“多謝大師還煩大師給指點一下,我家小侄女兩次搖籤,均同時出來的是這兩支。實在不解。”
那位解籤大師看完籤文,其中一支便是:“中籤申宮:【咬金探地穴】人行半嶺日銜山,峻嶺崖巖未可安;仰望上天為護佑,此身猶在太平間。”這籤文,文箐自是懂得。說的不過是程咬金意外得了皇袍,做了三年混巨魔王一說。大師解得是:“此卦淘沙見金、人處險境之象。凡事有貴人之兆也。小施主也只管寬心便是了。”
只是等到另一支籤,開啟一看,是下籤子:【董永遇仙】“臨風冒雨去還鄉,正是其身似燕兒;銜得坭來欲作壘,到頭壘壞復須坭。”這籤文太好懂了,便是白費辛苦而已。
大師遞過來籤筒,道:“你這兩次掏出一模一樣的,而且一次還總是兩,也實在是第一次見得。作不得數,且再搖一次來。”
這次籤文則是蘇東坡的詩:“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還來別無事,廬山煙雨浙江潮。”大師看後,則沉吟一會,方道:“小施主搖籤時,想來心事太重,便是千般恨萬種怨,不如撒開手來。需知紅塵之事,萬般皆有此因,才有彼果。彼果已結,且放下,方才得另結新緣。我觀你眉間不敞,笑不曾至心,心事頗重,且勁小施主一句:切莫執著舊事,枉添愁緒。不如靜待他日再作綢繆。”
文箐聽完大驚:這尼姑真是好本事。只這籤文,平常看來不過是簡單隨緣四字罷了,卻被她窺得這般深。自己心底的事,如今縈繞心頭日夜難安自是掛念姨娘,姨娘的清白身世是因,這個必須得解決,否則自己同文簡便是在蘇州落腳又怎生安寧?且說,這事又如何能放得下?
那大師見文箐緊鎖眉頭,卻不曾言語,嘆口氣,不忍,復又勸道:“若是執念過深,此時便已在你心裡種了因,他日亦會結果……施主,他日行中艱難。若是輕身而行,便是自在痛快些。我有一言奉勸:如在江右,萬萬要存上幾分寬恕,‘得饒人且處饒人’,放過無心之人一條活路,結個善緣,勿要因仇恨而怨結。否則他日便有果。”
文箐聽得“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時,真以為這方外之人是曾無賴那廝派來作說客的,可是“無心之人”,那曾無賴明明是有噁心歹意之人。自是饒不得也。至於心中仇恨,自是不深,只是管他千般萬般難,唯有姨娘捨身一事,自己無論如何要替她討個公道,否則枉為人女!雖然從靈魂上來,她不是姨娘真正女兒,可是同為女人,對於這個社會,總要反擊一下那些惡人才是。若信因果,那麼惡人種下惡因,只能讓他們結惡果。
香燒了,籤求了,菩薩拜了,次日天矇矇亮,在庵裡眾尼的早課聲中,文箐與趙氏便起來,又急急用過齋飯,到了約定時間,卻不見裘訟師來接人。
趙氏本來因求了簽好轉的心,卻變得坐立不安,憂心萬分。時間也沒過久,可是等人的時候卻是最易心急如焚,常常感覺時日的漫長難熬。趙氏因為曾無賴那事,現在出門越發疑神疑鬼,此刻,亦是不停地問道:“他怎的還不來?難不成又遇到生事的?唉呀……這讓人好不著急。要有事,也該打發個沙彌到庵前通報一聲啊……真正急死個人……”
文箐被她說著,說著,亦是難安,嘴上便故作打趣道:“現下時辰還早著呢。哎呀,嫂子這才同裘大哥只隔了一晚罷了。我倒是想起來,這便是古話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原來說是便是嫂子與大哥這般恩愛的……”
趙氏被她說得臉紅,本想著她小小的,哪裡會想到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來擠兌自己。便半羞半惱地道:“你少貧嘴。難不成,你不擔心你家弟弟?”
文箐正為山裡的氣溫低生怕文簡著傷寒而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