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箐原來以為做布鞋便是用幾層布鋪起來便是,沒想到是先將這些碎布鋪布在大紙上,一層又一層,中間再夾一層紙,再拼一層布。整個便是用米粉面兒熬的漿糊給粘起來的;然後放在風地裡,由日曬風吹曝幹。這才製成鞋底布。
然後依鞋樣片兒,將這些厚鞋底布剪了,這樣N多層底布再用漿膠了,然後曬製成鞋底兒,接著用粗線扎鞋墊一樣,給扎得密密實實的,終於納成了成品鞋底了。
文箐見這般費事,心想古代的千層底何止是千層啊;真是費時費功啊。這要是下雨天,又如何才能風乾啊?
阿靜見小姐跟在後頭,一點一點地學,自然是樂意解答:“那便想法子啊,比如放火上烘烤啊……”
文箐一拍腦門,自己真是傻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她們如何做鞋面。
三寸金蓮,鞋是真短啊,那足也是實在小巧玲瓏。文箐見阿靜手裡託著給姨娘做的布鞋,正用楦子將厚棉鞋楦通。看著做鞋的工具真是一套又一套的,光是楦體,就是不同大小尺寸,看得她眼花繚亂。
曾嬸時時來後院串門,見得阿素那腳雖然裹了些,卻不夠小巧,便同阿靜嘀咕道:“不是我說你家小姐啊,這年齡也該到裹腳的時候了,再不纏,只怕以後纏的時候有得痛了。”
阿靜只笑著道謝。過後方才與阿素提及這事。阿素卻忙阻止她道:“你快別同小姐說這等子事。你不知,上次她見你給姨娘洗腳,居然嚇得不敢吃飯了。”
阿靜不理解地道:“這有何嚇的?姨娘的腳多漂亮?便是小小的,手上便能託得起來,又白白蔥蔥的。你看,你我纏腳就晚,便是不能了。”
阿素白她一眼道:“你何不去同她說這些話?”
阿靜作勢打她一下,道:“不是你同小姐親熱一些,也好說這事嗎?你要不說,我可同你阿姆說這事了。”
阿素忙制止她:“靜姐,你可別找這事兒!到時小姐還不找生氣才怪呢。這事兒,我也不是沒同她講,遲早終是免不得疼的,晚纏不如早纏。”
阿靜點點頭道:“是啊是啊。”
文箐正拿了一匹布過來,叫道:“阿靜,阿靜,快教我裁衣吧。我針腳終於練得平整了。”
阿靜看她一下腳,便想著說也不說。看得文箐頭上發麻,便一臉疑問地轉向阿素。阿素指指自己的腳,見她仍不明白,便轉過臉當作沒看見小姐的求助。
阿靜想著陳嫂如今顧著周夫人的病,自是難以想到小姐的事,自己便是大的不能不為家裡著想,終於沒忍住,便道:“小姐,你的腳該纏了。”
文箐一聽她的話,便似觸了電一般,嚇得直後退,嘴裡道:“不會吧?你們也打上了我腳的主意了?”
阿靜被她那吃驚與抗拒地模樣也給嚇了一跳,覺得這是年齡到這個地步了,理所當然的事。
文箐見她很執著地要說服自己,便忙道:“我才過了七歲呢;就是要纏腳也還早著呢。纏腳,那骨頭多痛啊,都是擰折了;扭曲著的,連站都站不起來,太難受了。我不幹,我不幹。”說到最後,她已經用急得用現代語言了。
陳嫂此時出來道:“何事這般熱鬧?”
文箐頭疼,只怕又出來了個老古板堅持自己纏腳卻,這可怎麼辦?得想個辦法才是啊。越是急,便越是想不著辦法。急得忙去捂了阿靜的嘴;生怕她說與陳嫂聽。偷偷地在她耳邊道:“好阿靜,先別同陳媽說,等母親病好了,再說這個,如何?反正這纏腳民不是今天非纏不可的事。”
阿靜見她嚇得如此緊張,現在同自己這般低聲下氣地求情,只怕是實在不樂意纏腳,總不能綁了她纏吧。便點點頭道。
文箐是無轍,所以才想到“拖”字訣。且等她過幾日想個好法子,到周夫人面前說一說,求求情,撒撒嬌看能否免了。文箐一見她同意,忙笑著對陳嫂道:“陳媽,我發現阿靜做鞋真正是一把好手,鞋做得太好看了!”
陳嫂拿起阿靜做的一隻鞋,端詳了半天,方道:“阿靜做的鞋,自是沒得說。小姐這幾日可是又學得如何了?”
文箐苦著臉對她道:“陳媽,你就會揭人家的短兒。我不就是針線活兒不行嗎?再說,有阿靜,哪裡有我下針的地方啊?”
眾人都笑。小姐哪裡都好,就是針線活兒苦練起來,行針也如彎弓走蛇,天天老拿個補丁在練,總算是能看得過去了。她日日只道:“我只求能做縫好一件衫子就行,衣不露體便可。”
阿靜拿著鞋跟,同陳嫂商量,用哪一種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