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道:“既然在歸州,外面都議論這事,難不成,回了蘇州,就沒人說這事了?人家在我背後指指點點,我還矇在鼓裡不知情由。姐姐,您說這個滋味好受嗎?”
阿素想了想,方道:“小姐,那你又想知哪些呢?”
文箐自是想說什麼都想知道,可是總得給阿素一個話題。便道:“你以前不是說姨娘是徐氏家的嗎?為何又有那些個謠言了?……”說完,便把身子往後一靠,倚在阿素懷裡。
阿素見她此時還有條理,心想她現下是真冷靜下來了,手裡整著她發髹,道:“姨娘確是蘇州徐家的小姐,同咱們家一樣,在永樂年間遷到北京的。八年多前,在蘇州掃墓,返京時,出了意外,便被人拐了,賣 了,落了樂籍。只是沒多久,後來就遇到老爺,便……”
文箐聽得,心裡卻想著姨娘被拐賣 ,怎的她生的兩個兒女差點兒又要赴了她的後路了,怎的這般巧?又想著姨娘那樣好相貌,難怪人家見色起心了。那八年前,姨娘也才十幾歲,正是待嫁的時候?“既是徐家的人,那不就沒這些事了?怎的爹就被人告了?”
阿素看了她一眼,見她滿眼的疑惑,十分單純,自己無法與之對視,稱開了視線,落在窗花格上,道:“徐家是個大戶,出了這樣的事,自是不會再認回去了……那時,夫人還派人去徐家,想送了姨娘回去,奈何人家說落水早沒這個人了。還說,咱們周家誣他們,毀了他們名聲……”
文箐聽到這裡,猛地便從她懷裡立起身來,衝口而出一句:“怎的這般沒道理?!這……”後面意識到阿素只是好心同自己這般講解,自己怎的這般沒好語氣,便捂了嘴,過了一會兒道:“適才一時不禁大聲了,不會吵醒母親吧?”
阿素見她這會兒又小心翼翼情狀,便安慰道:“倒也沒多大聲。”
文箐接著問:“既然徐家不能認這個女兒,如今,難不成便只能聽憑人家這樣告狀了?總得想想辦法證明啊……”
阿素不吭聲,過了一會兒,小聲道:“本來老太爺上次找到那個妓院裡經手的老龜公,有他的詞狀。可惜上次給那偷錢的人丟了……”
文箐想起來了,上次周老太爺去北京,回來為何中風了,想來是為這事急的。只是詞狀丟了,那再找老龜公便是了。
阿素聽她這般說,只搖搖頭道:“老太爺這是費了好幾年的辛苦,才找到原來的人。便是早年那個妓院在事發後,便一把火燒沒了,人都沒了下落了。如今,老龜公早不在人世了。”
文箐聽完,也跟著她嘆口氣:真是倒黴!“那便再沒有其他人證了?比如姨娘的兄弟,同宗人裡難不成也一個不認的?”
阿素只是望著她,搖搖頭,“姨娘是獨女,算是絕戶了,後來的兄弟只是族裡過嗣的,自是聽族裡的話,哪不顧及自家名聲,自是不願認的。”
說來說去,便是徐家這條道走不通的。文箐只覺心裡堵得慌。這種事,想來周家大人們之間必是絞盡腦汁,在事發前就到處求人的,可能也是沒解決吧。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突然在任上被人告發了。“阿素姐,是不是當官的,便不能娶ji女?那要是娶了的話,會如何?”
阿素見她突然拐了到這個話題上來,一時怕說錯了,揉著腦袋,想了好久,慢慢地說:“老爺便是捱了棒子,要是上面論罪的話,依律撤職某辦,永不律用。”說完,又看了她幾眼,方才把後面的也說完,“妓者為妻妾的,二人離婚論處。”
文箐突然聽到“離婚”一詞,只覺得熟悉,原來古代早就用了。然後,她再細細地琢磨了一下阿素最後一句的意思,這個,這個豈不是說徐姨娘便不是周家的姨娘了?!
明代官員禁止嫖妓!
更不得娶樂妓籍女子為妻妾,違者,棒罰後,判離!
前傳090 楊氏孤兒
等文箐想明白時,突然心裡酸楚得不行了:要是判離的話,姨娘該何去何從啊?那自己與文簡又將如何……
這些話題她再也問不出口。心裡為難之極。果然是有些事不能打聽,這一問完,心情便很沉重。
等到陳嫂過來叫阿素,推門見文箐趴在案上,一動也不動,便好奇地湊過去看她如何了。只見她眼角發紅,魂遊天外,便向阿素呶了呶嘴,眼裡疑惑這麼怎的了?
阿素也不吭聲,只道小姐心情不好。於是陳嫂低聲吩咐她:可別讓小姐著涼了,怎的也不給她加件衫子?明日開始清理行李,讓她把小姐的箱籠也整一整。
此時文箐聽得說話聲音,也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