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點點頭,道:“母親,這個我亦聽得阿素姐說過。只是如今寶鈔這麼不值錢,為何不直接用銀啊?既然都有先例所在,您不說太祖之初也未曾禁止銀嗎?要我說,現在一兩銀子要一百張鈔,從重量來說,那也是挺沉的。”文箐想想要是一萬貫鈔,想想幾十包A4紙重量,實在是不輕。
陳嫂在旁邊也樂道:“小姐,銀子也少啊。那用銅錢,也是沉啊。一千文銅錢便有六七斤重了。如此,要是一百兩銀子換成銅錢,那自是六百多斤重了。”
文箐聽得她這一算,自是啞口無言,發現自己確實瞭解得太少了,往日也極少往這方面細想。古代一文銅錢可不象現代的一分錢,可還是挺值錢的;買些小物件,平素流通的更多的是銅錢,而不是銀子。所以在重量方面確實不好說。
文箐便想到上次撕破的那張鈔,不知用舊了或者磨損了是不是就可以換新的。“用鈔果然是輕便。可是鈔也容易破損啊,汙舊,字跡都看不清了。”
“這便是設了鈔局,便是那‘行用庫’所在。各地方都有舊了,看不太清了,自去換取,收點工墨費。皇帝比咱們要高明。”周夫人覺得女兒問得真是事無俱細。
文箐紅著臉,真傻。舊了當然可以換了,中國銀行啊。不過她從來沒幹過這事,一時忘記也情有可原,到得周夫人這麼一打趣,也想起來了。“嗯,女兒就是想著這印一張也不容易,倒是忘了可以換了。可是這既然是可以印的,豈不是好偽造?”
“偽造?倒是曾有過。不過都斬首問罪了。”周夫人想不透文箐這腦瓜子還能問出什麼問題來。
“那制銅錢不也行嗎?我聽說,就用一個模子澆鑄銅水便水了。”文箐想古代的銅錢應該好作假啊。
“你從哪裡聽來的?可千萬別在外頭說這番話。需知錢要是私鑄的,若見官,也是斬首抄沒家財的。便是知情不報也坐罪的。”周夫人神情有些緊張,實在想不透她這一拐賣 回來,似是見過大世面一般,便是什麼問題都有。
“那銅錢也歸寶鈔局來制?”
“寶泉局,寶源局。小姐問這個,我倒是知道。”陳嫂偶有插言。
“我瞧著那日買菜,那菜戶說的是錢價,阿素姐姐便給的鈔,只是小的才給了錢。說是錢多便不讓用。這又是何道理?”文箐覺得自己觀察得還是很仔細的。
“這個,記得我祖父曾提及過,道是洪武開元前,錢鈔不限,到了洪武期,則是百文以上,不得用錢;至後來,又有限為十文以上,不得用錢。到得如今,卻是三十文以上,不得用錢,只限用鈔。”周夫人似乎想起自己幼時也曾問過這些在其他人眼裡的“怪”問題。
文箐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自己有見過“十文到五十文”的鈔。心裡想,看來通貨膨脹使得這幾十文的鈔還不如一文銅錢輕便,沒人用了。
周夫人便也慢慢地同她一點一點地說起明代的錢鈔問題。原來,在建立明朝初期,規定為一貫鈔=千文銅錢=一石米=一兩銀子,而四兩銀子=一兩黃金。可是沒兩年則馬上變為一貫鈔只換一石米,五錢銀子。再至後來,便是一石米需得幾十貫鈔了。
周夫人嘆了口氣道:“少用銅錢,一是多了則重,路遠則運送困難,最主要便是缺銅,無法制出更多銅錢來。再有,制銅費用高,制鈔則易。”
按周夫人所講,文箐開始琢磨:“母親,這麼說來,洪武二十六年前後,這鈔一貫只值一百六十文銅錢,合算下來,這一貫鈔貶值了六倍。到如今,這鈔豈不是損了百倍了?這誰還喜歡用鈔啊?”
周夫人見文箐居然也能算得如此清楚,比自己只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心裡便高興了,嘴角帶了一點兒笑道:“國庫缺銅,收集銅錢,皇帝下詔,全部上繳銅錢,不得私存,違者斬。一下子嚇得小民沒了章法。重複下令‘不得使用金銀交易’。於是禁銀自此開始。彼時,更是規定用錢,值十文以下,方可用銅錢,以上則必須用鈔。”
文箐聽得,心想這典型的治標不治本啊,當然,哪何“治本”,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是自己明知這鈔會越來越貶值,不如銅錢好使,肯定不想手頭上儲存太多鈔的。便好奇地問道:“難不成,這銅錢都交上去了?”
陳嫂聽得“撲哧”一笑:“小姐,想得還真多。錢自然是要交上去些的。”
文箐道:“如果是我,既然禁用,‘便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直接你拿米來換我的布不成嗎?”
陳嫂搖搖頭,“那也是不成的。偶爾還可以,要都是這般交易,那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