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也無人敢說如何?!”
旁人忙拉住,勸道:“何必與一個沒勢的落魄流民見識?她無家無業,你要是狠下手來,逼得她死心,只怕也不會善了。要是放上一把火,咱們這一些人就……不如就此……”
結果翠嫂卻不聽,一隻手叉了腰,橫眉怒道:“她敢!我便教訓得她連兒子都無!她如今吃我的喝我的,睡我家的房子,便是欠了我家債!我讓她用兒子來抵債!我這就找牙人去!看她如何來還我債?!”
這廂話未落音,那楊娘子已見兒子醒了過來,安慰了幾句,聽道真要賣 自家兒子,便突然一跳而起,不復先前懦弱模樣:“東家!我一讓再讓你,只是希望你當日說話算數。你摸著良心說,當日可有曾拿了我家舅的幾樣玉器,答應收留我娘倆,出錢讓我返家?待我家舅去世,死無對證,你又反悔,道什麼錢財都已發喪,讓我在你店裡做些活計,有了錢便打發我娘倆歸家。一再同外人道什麼我娘倆佔了你家便宜,如今日日尋思找藉口,要賣 了我家小兒,別人不知你人面獸心,我卻知!今日你家小郎要吃蜜柰,便再次脅迫我去偷,我人生地不熟,只能倚於你門下,你次次逼我,這惡名便隨了我。我也念你舊情,未曾撕破了臉面,如今當著一眾人,便也分說分說個明白,這究竟是誰佔了誰的錢財!不為別的,只為我這苦命的兒!嗚嗚……我哭命的兒子啊……”到最後,直接嚎啕上了。
這番話說出來,引得一眾人等都紛紛說三道四起來。
楊氏此時見有人好似幫自己說話了,仗著人多,也不顧翠嫂已暴跳如雷,把當日流落到歸州至如今的遭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了一通,又指天劃天地起誓賭咒,道絕無虛言,否則天打雷劈!
翠嫂此時眼睛直冒火,恨不得早點兒打殺或者販賣 了這娘倆,以前一直是自家男人阻了自己,今日裡自是無論如何也留她不得!再也顧不得旁的,便一腳狠踹了過去,打斷了楊氏的哭鬧。狠狠地又踢了幾腳,方才轉過身來,大聲地喊“冤”,只道自己絕無見過什麼玉器,只是好心收留。
文箐與阿素此時已明白個大概,對視一眼,文箐輕聲同她說了一句,阿素衝她搖一搖頭,不同意她的決定。
文箐也在想自己出面也不行,歸州關於自己的輿論還沒消失呢,自己要是上前,必然是頂風作案了,只怕火是越燃越旺的。可是要放任此事不管,於她良心上來說,卻不安。
為難。
翠嫂的一番辯解顯見無力,見眾人已傾向於楊氏,便欲衝過去再打她,奈何被人拽住了,掙脫不得。於是兩個婦人對罵起來。
這翠嫂既不想輸人,更不想輸陣,只是想打卻被人拉住,罵又恨那婦人聲音極尖,自己是粗嗓子,蓋不住。
那楊氏罵著罵著,嗓門不比東家大,便悽悽婉婉唱道:“天呀天,老公死過三週年,嘸個親人來朝面,嘸有銅錢好買鹽;吃得上餐嘸下餐,過得今天愁明天;遺腹子呀背在肩,赤腳搭手去下田。寡婦苦呀如黃連,還話我噶八字生得賤 。他人棄來舅姑嫌,老天不開眼,逃荒至此又遇難。家舅無識人眼,苦把錢財託人前,未料他人手一翻,只逼婦人慾賣 郎,如今又遭誣而嘸人憐……”
她這番言詞,便是吳地口音,哭唱得悲悲泣泣的。阿素聽得同蘇州的鄉音,也是悲上心來,同病相憐。
文箐雖懂得一點吳地語言,只聽得半懂不懂,便哀求著問阿素這是個什麼意思。阿素便斷斷續續給她翻譯一遍。
旁邊的眾人自是將她的話聽得清楚明白,便都“哦”、“哦”地作恍然狀。
翠嫂此時也算是搞清了楊氏所唱內容,便恨不得一包啞藥毒了她去,或者剛才直接打死了還好些。
事情陷入這僵局。阿素在人群裡既走不得,又幫不上那小孩的忙。好生為難。
這時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道:“坊里長老也在這啊!快請來調解此事。”
眾人開始騰出一塊空地來,文箐見那長老果然是個有點年紀的人,想到了陸家村的里老,想來都是主持一街一坊或一里一村事務的年長之輩了。心裡便舒了口氣,想著待會兒就與阿素抽身而退。
那長老在眾人後面已呆了片刻,此時進到中心場地,便點點頭,同眾人打了招呼,又得了座,才轉過來問胖翠嫂:“翠娘,你替她安葬了家舅,可費了多少錢鈔?讓她付於你便是。她要嫌你未曾依前言行事,奈何我等見你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卻是不知究竟哪個說的才是真,哪個所言又是作假。既如此,便也不要僱她給你做活計,便是了。只是楊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