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鴨或者烤全鴨?”
郭董氏說得十分順溜,被她提到這個問題,也沒太在意,仍然興致勃勃地道:“將鴨醃了切成幾大塊用乾鍋煎炙,這個倒是會的。四小姐,你怎麼曉得烤全鴨這道菜的?這可是宮裡才做得的菜式,平時也只貴人們才吃的。”
文箐也問過好些廚子,可是一問具體做法,顯然不是北京烤鴨的那種做法,有些失望,這下聽到竟是宮廷菜食,立時來了精神,身邊居然還真有曉得的人,差點錯過去了。“這個,我也只是聽人說過好似宮裡有這麼道菜,郭娘子在襄王府,襄王小時一直在宮裡長大,想來這道菜郭娘子也是行家裡手?”
郭董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我也只是當初聽王府的大廚子提過,襄王府雖也做得,可是我在那裡時,並不曾見得他們做過……”她一臉遺憾,早知道,當初在襄王府便多問幾下了。
文箐笑道:“我也不過是好奇而已,聽人提及這個,我又養了好些鴨,於是做的菜大抵都是以鴨為主才好。郭娘子莫在意,咱們接下來說旁的菜也是一樣好。”
話題便又岔開來,文箐細緻地記錄,郭董氏引以為知己,認為自己得了重用,當時也高興,渾沒在意旁的,悉數全盤托出,恨不得每一道菜都當場做出來。文箐寫了好些,停下來道:“郭娘子,你會的可真多。今日就這些罷,我這裡給你一百貫鈔,明早還請幫我採買些菜,將你最拿手的那些一一做出來,我讓家中諸人皆嚐嚐,看看哪樣菜最討人歡喜。葉子幫你打下手。如何?”
嘉禾那邊取了一百貫鈔,文箐卻又另塞了郭董氏一吊銅錢,衝她擠擠眼:“那是錢菜,若遇到貴的,到時嘉禾陪你一道去,由她出。這一吊錢,是郭娘子的辛苦費,且得收下。”
郭董氏想討好文箐,非常賣力地說這些菜,哪想到文箐這邊又給自己打賞,一百文銅錢,可真是不少了。她自是甚麼都答應了下來。
文箐花了三百貫鈔,次日在周宅中請大家吃了一頓大餐,才回自適居。
事實上,有郭董氏口述的那些菜式,就是郭董氏不來幫忙,她只需找個人來多練練手,興許也能頂上這個活。心裡有了底,越發不怕鄧氏耍什麼花招了。
文箐回到自適居,發現沈顓居然在。
方氏解釋道:“箐兒,你那蘭花我們沒看好,正好你表哥也出了七,這不,請他過來幫著瞧瞧。”
事實上,打從文箐上次從沈家歸來再提開食肆的事,方氏隱隱覺得另有其事,偶爾提及沈家人,發現文箐並不象以前那般樂意談,也略看出些問題來。但沈顓這個少年郎,方氏是越看越喜歡。
文箐哪能駁她的面子,笑道:“難為太姨娘了。蘭花的話,那還真得有賴表哥了。”
沈顓做事非常細緻,拿著花蹲在陽光地下,一點點將土刨開,一邊曬,一邊翻找,終於在一堆殘渣中找到了一窩小蟲子。
範郭氏不好意思地道:是自己聽四小姐說,豆子泡爛了發臭後很肥,於是重陽節後,好心地給蘭花也澆了一點,用土埋上了。沒想到招蟲了。不過她想不通:“怎麼用肥肉發酵澆出來的就不長蟲子呢?”
誰也沒法給她解釋這個。沈顓那邊趕緊挖了新土,敲碎,曬土,做肥,將壞根全部去掉,忙了一天多,才重新種上。
文箐想冷漠對待他,這次也只與沈顓打了聲招呼,其他時間忙東忙西,便沒再去與沈顓聊天問候。可是,在窗戶後瞧著他做活認真的樣子,發現他似乎更瘦了,明明是冬天來了,穿著去歲的夾袍,按說今年又長個了,衣衫只會緊,哪想到現下看去,卻愣是讓人覺得空蕩。
嘉禾瞄見小姐瞧著表少爺有些出神,便沒吭聲,直到文箐自己醒過神來,用手往上撫了撫額邊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頭髮,問道:“怎麼啦?”
嘉禾道:“小姐,木匠來了。”
木匠來了,卻不是上次的趙老師傅,而是他徒弟。
周德全小聲地與文箐道:“就是上次小姐讓他做的那個四輪馬車,結果沒做成,他不好意思來了。”
因中秋節前回城時,分到名下的舊馬車壞了,文箐也覺得古代的兩輪馬車太顛,而且上下車十分不便,車轅前還有得個支桿撐著,要不然那馬車立不穩。有一回,支桿沒立穩,結果文簡要下車時,摔了一跤。文箐早就想著要重做馬車了,並且最好是改制一番。
明代馬車棚是沒法再重新整的,想要華麗一點都不行。筆編篾為頂,再罩一層皂幔,上刷桐油防雨,色為黑漆。文箐家中為官員之家,屬六至九品範圍,青布遮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