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輅輕笑一聲,道這本來就是你做的。你不認得了?”
華嫣垂頭,不敢接話。卻又聽到商輅道你腳傷了,都流血了,可行得了路?”
華嫣只覺得腳痛,猶不知已流血,此時聽得他這麼一問,“啊”了一聲,試著動了一下腳,痛是痛,好在是沒傷到骨頭。“我,我,我能行……”華嫣好強地挪動著腳兒,這隻腳兒恰恰又是上次扭傷的那隻,走一步,便覺得痛一下,她卻不敢再在這個男人面前吭一聲,只咬緊牙關一步一挪。鞋底有泥未淨,鞋中到處是水,襪亦溼乎乎,小小金蓮顫歪歪,鞋底踩在草上麻桿上,滑不溜丟,走一下,身子便是搖搖欲墜。
背後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拉住她道事宜從權。我,我還是背了沈二趕緊歸家吧。”
華嫣想想,這路平時走起來不遠,可要是這一步一步地挪到宅中,只怕也得一個時辰,到時農人們再出來,必然是難堪得很。“你……我,我在這裡候著,商替我去找嘉禾來……”她慢慢蹲下身子,癱坐在地上,瞧到水面上還飄著那柄扇子,風一吹,隨波一蕩一蕩的。
商輅嘆口氣,道:“我背沈二且到那茅亭處吧,這處離路邊太近,難免有人走瞧見……”
華嫣臉色又漲紅著,抿著嘴,低對沒吭聲。
商輅見到岸邊她掉的帕子,撿起來,放在水裡洗淨了,擺開時,瞧到了帕上一個“嫣”字,便想到了她往日的笑容,真正是當得這個字。“你腿上既然傷了,又全是泥,且先洗淨了,我立時趕回宅子裡找人。”他將溼帕子遞給她,半側過臉,君子般地不看她。
華嫣聽話地接了,抖抖索索將傷腿伸展開來,側身曲起湊到身邊,擰了溼帕子上的水沖洗上面的泥,才麻桿果然劃破了好幾處,油皮層全沒了,露出一道道血痕來。
她將帕子遞給商輅若不嫌棄,且用這帕子洗個臉,再去尋人吧。”
商輅臉紅騰騰的,右手趕緊就往臉上摸,摸完右邊,一看,有些髒,只覺得面上熱燙燙的,又趕緊摸左邊,才左臉上一塊泥疙瘩。接了帕子,就著水,趕緊洗了兩下,帕子最後在臉上擦拭時,只覺得心中某種感情呼之欲出。
他迅速地洗完,又將帕子洗淨,遞於華嫣。華嫣悄無聲息地接了,開始擦拭傷口。
來來回回幾次,二人心照不宣,一個洗帕子遞,一個接了溼帕子細細擦拭,末了再遞。
四下裡十分安靜,洗帕子的水聲,應和著荷葉搖擺。
一切盡在不言中。
商輅整了整中衣,將腳上泥洗了一下,提了一下布鞋,想了想,直接套上了,走到華嫣身邊,曲身下蹲。華嫣扭捏不地意思讓他背,哪想到,對方一言不發,卻是一把就抱起了她,一隻手忙忙亂亂地將外衫把她裹緊了,然後抱著飛奔往茅亭。
華嫣被沈老太太與沈吳氏拘在宅中,從來沒見過外男,若不是家中出了事故,後來又隨表妹到得自適居,才見得幾個外男,要不然,平生與男子相處就是一段空白,更遑論這種突如其來的肌膚相交的接觸了。
她“呀”一聲驚呼半吐,後半個字咬在嘴裡,閉著眼睛,感受著對方寬廣的胸膛裡亦狂跳的心。她沒想到商輅這人說一不二,雖然對方似有些孟浪,可是卻讓她莫名的歡喜,或者說跟著也有些顛狂起來。在對方懷裡顛顛簸波的飛奔中,好似聽到一聲“……待我鄉試完後……”她詫異地睜開眼,卻瞧得對方亦低眉瞧著她,那眼裡是秋水如澄,其意太分明瞭……
她以為是出現了妄夢,語無倫次地道你,你,你是對我說?”
商輅一邊抱著她飛奔,一邊喘著粗氣道嗯,你再等我些日子……”
華嫣聽得這話,這是許諾?這麼出色的商會對開口?她心跳得更亂,不敢再瞧對方。只是容不得她細細品味這些話的含義,頃刻間,便已到了草亭裡。
商輅喘息未定,再次整了整中衣,一咬牙,就要往宅子裡奔去,身後傳來了華嫣的一聲喚!”
他停步,卻不好意思轉過身子去,華嫣羞怯地道商,你,你穿了這外衣去吧,萬一在路上遇得人,有,有些不雅,壞了你,你的清名……我,倚在這角落裡……”
商輅也覺得現下十分狼狽,聽得華嫣這個時候還是為著想,心裡一喜。“你不怪在下方才莽撞無禮……”
華嫣輕輕地搖一搖頭,羞得只捂著臉,不瞧對方,亦不好意思讓對方瞧見的模樣。太丟人了……
商輅嘴角帶笑,轉頭四下瞧了瞧,到旁邊採了一把荷葉,堆在華嫣身邊,他又抱些麻桿,壘起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