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趕緊道:“倒是不這正宅遇賊,而是那畜圈所在,村裡有無賴,打起了主意。”
這事說來話長。文箐本來養了好些狗,只是彭氏與李氏來了自適居中,發現這狗看家本領十分的好,就紛紛往莊上牽了幾隻過去,最後只餘兩公一母,而母狗正好剛生下一窩,兩隻公狗則守在山坡馬圈裡看顧奶牛。因家中牲口增多,夏天蚊蠅增多,文箐就將牛啊馬全關到了山坡上了,家中只養得得雞與鵝,以及幾頭豬,都在舊宅不遠處的畜圈裡。那處院牆外有株大槐枝,圍著樹堆的是稻草,賊人就爬上了稻草堆,摸進了院子裡,結果被鵝發現了,鵝一陣亂叫,幾隻鵝死死地啄著賊,把範陳氏他們鬧醒來了。
雷氏笑道:“沒想到這鵝也是看家的好手。”
文笒向祖母解釋道:“四妹家的鵝,喂得極好,生人來了,就叫個不停,一開宅門,就迎了過來啄人。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正宅中也養了一隻,怕得緊,後來四妹就讓關在這舊宅中了。”
正說著這話,卻聽到范家小子來道:“四小 姐,大少爺帶客人來了。”
雷氏訝異地道:“文筵?甚麼客人?”
小八老實地道:“說是京城裡來的孫,孫表少爺……”
周魏氏皺眉道:“他怎麼來了?”眼睛卻是看向文箐。
文箐也納悶不已,一時沒反應過來。“哦,那去叫文簡來……”
周魏氏不豫地道:“客人既來了,自然是領到廳裡上茶。”率先便走向廳裡去了。
正文375 魯孫豪使計虛晃一槍
未到正院,就聽到了一道有那麼幾分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大嗓門在扯著:“如何?你兩隻手也拉不過我這一隻?服了,啊,服了?”還依然是以前那個脾性,與小孩一般計較。
文簡不服氣地叫道:“二表哥,不用管我,我就不信,拽不動黑子哥了!”
廳臺階下,孫豪著的素白外衫青布鞋邁著馬步,一手叉腰,一手伸得老長任由文簡雙手拽著,咧著一張大嘴,露出兩排利齒,昂著脖子,使出七八分力氣與文簡抗衡。猛不丁裡就瞧得周魏氏打頭,後面跟著一干女眷正穿過月牙門,便一鬆勁,被文簡拽著往前邁了一大步,方才站穩,神情上有幾分狼狽不堪。
周魏氏瞧見了;小小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冷眼上下打量著他。
文簡背對眾人毫不知情,只當自己贏了,高興地道:“瞧,黑子哥,這下你沒話說了。我這幾年可有一直在練拳腳哦,讓你小看我!”
孫豪沒應話,卻是趕緊整衣斂神給周魏氏見禮:“給魏宜人請安……”
周魏氏立定身子,神色端嚴,嘴角儘量擠出一絲和藹與親近來:“原來是孫家少爺,果然是貴客登門啦。”周魏氏喜歡聽別人以命婦品銜來稱呼她,周敘五品之職,她在命婦裡,便是也宜人。
孫豪大大咧咧地笑了笑,然後又稍覺得有些尷尬,還是不太習慣與年長的女人打交道,於是眼睛便只往文箐身上鑽。他這神色盡落在旁邊人眼裡,更使得周魏氏拉下臉來,幸而雷氏眼力極好迅速居中客套,說進得廳裡再敘。
文簡也不敢再放肆,也不象小時候緊緊地拽著孫豪巴著他不放,而是以小主人的身份,陪在他身側。
文箐趕緊讓嘉禾與陳媽奉茶,自己立於雷氏一旁,偷偷地打量著孫豪。方才一眼見之,便發現他好象吃了激素一般,比原來長高了好多,個頭已趕上商輅,卻也比商輅更高些,膚色更黑些,眉濃黑,一雙圓眼仍然滴溜溜亂轉,時不時地瞟向文箐,聽得周魏氏咳聲,便又趕緊端正了姿態,一本正經狀來。“家中族伯過世,上月趕回家中祭拜。如今喪事已了,卻是離昔日朋友山遠路遙,得了閒便來找文筵兄,順道瞧瞧簡弟……”眼睛再次落到文箐身上。
對面的女孩淡粉細花裙,盈盈微步姿端形妙,明眸皓齒,眼波流轉如秋水,嘴角含笑如初荷,烏髮結雙環系粉帶,粉耳鑲嵌晶瑩小璫隨著其細腰一伸一彎便輕晃,映得細頸如白瓷,雙手白晳且修長,十指指甲粉裡透熒光,放下茶盞指如蘭,靜立一側耳聽四方眼觀八方,照顧諸人妥當無疏忽。
這,既不是當日與自己同舟共濟故作少年老成的男童,也不是離開蘇州時的那個左右為難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楚楚動人一嬌人。孫豪只覺得,她還是“他”,又不是“他”,偏生怎麼瞧,無論是哪樣,都覺得她在自己心中有如夏日裡沁涼的一道甘露,可惜的是,當得一干人的面,卻只是眼瞧得;近不得,言不得,笑不得。
文簡關心最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