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勻了氣,楚煦從瓦罐裡倒了十幾碗涼茶,遞給大家解渴。
大臣和農民紛紛接過,滿口稱謝。
一旁的老農看著足有五六十歲了,看著卻比楚楠和楚煦來的輕鬆得多,咕咕咕地喝完茶,一抹嘴:“俺們倒不怕累,就怕想累沒的累。”
楚楠覺得也是,百姓們可都是靠著那幾畝地吃飯,要是沒的累,要麼是田地沒了,要麼就是地貧瘠,遇了天災,沒收成。與其不累,倒不如多累一點,起碼賺得多了,衣食充足。
楚楠囑咐長子道:“你娘早就盼著這兩畝地收的稻穀了,曬好了趕緊碾了米,叫你娘嚐嚐。”
來地裡送茶的太子妃賢惠地點頭:“娘娘先前唸叨著想吃炒米,倒可以炒些出來,泡雞湯吃很香呢。”
楚楠搖搖頭:“那幾只雞她早說要養了下蛋孵雛雞,可寶貝著呢,每天喂得勤勤的,比自己用膳還要上心。這還沒養幾個月,都沒抱過窩的,她可捨不得宰。”
一旁跟著皇帝收水稻的大臣們累得大汗淋漓,聽了這些話,暗暗咂舌,這一家子,倒真過的像對莊戶人家似的了。
水稻一割,地裡就沒事兒可幹了,範雪瑤閒不住,就纏著楚楠一起騎馬打球。在親從官裡挑出資質好的,組成球隊,幾乎日日蹴鞠。甚至親自下場,帶著各自的隊伍比賽。
太子妃私下裡驚奇和楚煦說:“沒想到官家和娘娘這樣童趣呢。”
楚煦笑道:“娘是一貫這樣的。倒是爹……”他想說很難得,可是又想到爹平時還好,的確很有官家的威嚴肅穆。可一對上娘,爹就很孩子氣了。想到娘跟他說過的爹以前的趣事,什麼小時候把他磕到哭了,怕被她知道,捂著他的嘴哄他不許哭什麼的。
楚煦搖了搖頭,忍笑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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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蹴鞠馬球本就盛行,這下子成了全民娛樂。民間秋社層出不窮。範雪瑤出資,在京都郊區開闢出了一個極寬闊的球場,又設定了一個獎項,鼓勵民間舉辦球賽,摔跤賽,騎射比賽等等。
每逢著有比賽,她都拉著楚楠來看。
起初楚楠以為她是童心未泯,可漸漸的,隨著各種比賽的盛行,民間習武之氣日盛。他覺出了好處,倒主動支援起來。
楚楠年輕時更文質彬彬,誰知道年紀大起來,反而愛武行。年年都與帶著皇后與太子、三皇子等人去山中狩獵。範雪瑤親眼看到那些侍衛、禁衛們的武藝,搖頭與楚楠道:“說起來都是出身不錯的年輕子弟,怎麼武藝這樣平庸?”
楚楠眉頭深鎖。他以前忙於宮務,是近來才勤於練習騎射的。可他一看,自己的騎射技藝竟然比負責護衛宮廷,保護他的親從官們還要好些,以後要是遇到什麼危險,還能指望他們?
範雪瑤笑道:“這兩年就要興兵事了,可是我們的武官都是世蔭承襲過來的,他們都這樣,更不能期望民間了。若是沒有好的武官和士兵,就算國庫充裕,糧草豐沛,這仗打起來,也不見得就容易。”
楚楠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只是他還不太清楚朝中的武官的能力,之後便開始頻頻舉辦宴射,狩獵等活動,測試武臣的能力。另一方面也開始關注停辦多年的武舉,希望能夠提拔出優越的勇武人材。
楚驌領著妻弟到武舉場,自從皇帝開始重視武舉,規定了如文科一樣三年一試,提高了武官的待遇與地位,又出資在各處開辦武學以來,民間習武之氣越來越重。不止武學,連其他的學院都開始開設武藝科目。不再只教那些雜文詩賦、經義、策論等等。參與武舉的人是越來越多。
“姐、姐夫……”
楚驌的妻弟看著武舉中戒備森嚴,一個個膀大腰圓的學子走進去,再一想自己雖不瘦弱,也壯不到哪裡去的身板,心裡便發虛。
楚驌安慰他道:“怕什麼?你武藝又不差。何況武舉考的可不止是武力,還有兵法謀略。”拍了拍他的肩膀。
妻弟點點頭,鼓起勇氣,走進人流之中。
楚驌看到年輕的妻弟走進武舉試場,那副忐忑不安地模樣,似曾相識。心中不免十分感慨。
從前,他也有過這樣青澀的時候。為了前程,竭盡心力。
不過他很幸運,有貴人相助。從那次宴射露臉之後,便被官家授以親事官,負責刺探監察。有那貴人明裡暗裡的相助,自然是屢屢建功,頗受官家重視。不多久就被提拔為親從官,警衛宮禁。那時他就很是好奇,他的貴人究竟是什麼人物,能這樣簡單地就送給他這樣多功勞。助他平步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