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一日沒見他乾爹呢,就這般急著要再見了,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乎,讓她放輕鬆點的。
他乾爹的本事,哪怕天真塌下來了,也一定能憑一己之力撐住。
話到嘴邊,到底忍住了,姑娘這般憂心他乾爹總不是壞事,便只笑應道:“姑娘放心,我會一字不漏轉達給乾爹的。”
施清如“嗯”了一聲,猶豫了片刻,又道:“對了,小杜子,你知道一個叫汪執的人麼?”
暫時什麼都做不了,她且先探探那個汪執的底吧。
“汪執?”小杜子一怔,“姑娘怎麼知道這個人的?他好像是司設監的一名奉御,雖聽說不善言辭,人卻還算踏實,柳哥與司設監的閆少監是同鄉,自來關係不錯,所以司設監排得上號的都知道一二,莫不是這汪執幾時得罪姑娘了?”
施清如擺手道:“沒有,我就是想起此前曾無意聽人提起過這個人,閒著無事隨口一問罷了。那司設監的奉御是個什麼品秩?”
小杜子當她只是單純閒著無事想八卦,笑道:“奉御是從六品,在司設監也勉強算得上一號人物,可二十四監那麼多有品秩的人,司設監又是清水衙門,所以他這個從六品,跟咱們司禮監的從六品,那就遠遠比不得了。”
施清如點點頭:“原來如此,我今兒還真是長見識了。你且忙你的去吧,我就不耽誤你了。”
小杜子應了“是”,“那姑娘晚間也稍微收拾一下,我們明兒待太后的儀駕先回宮後,我們便出發。”
方行禮告退了。
施清如待他出去了,方皺眉沉思起來。
汪執據小杜子說來,如今只是個從六品的奉御,在司設監尚且頭頂幾座大山,需要做小伏低,二十四監裡比他品秩高和與他品秩相當的,就更是數也不數不過來了。
那他前世是如何只短短兩年多時間,便在御前脫穎而出,成為隆慶帝新的心腹,甚至還復設了西廠,讓他做西廠廠公的?
小杜子對他的評價是‘雖聽說不善言辭,人卻還算踏實’,也就是說,他不是那等舌燦蓮花之人,最終上位也不是靠的一張嘴了,那他靠的是什麼?過人的能力與心計不成?
回頭見了督主,她一定要提醒督主未雨綢繆才是,頂好趁早便把那汪執遠遠打發了,也省得將來橫生枝節。
施清如這一晚因此睡得一點不好。
第二日卻還得一早起來恭送太后。
太后倒是一副精神氣色都極好的樣子,見了施清如也是如常呵呵笑著招手:“過來哀家仔細瞧瞧,嗯,氣色比昨兒又好了些,看來再將養幾日,就能痊癒了。只以後得注意了,千萬別想著大熱天兒的不礙事,就貪涼玩兒水,弄得一身都溼淋淋的,這不就病了?好在是年輕底子好,幾日便好得差不多了,但也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又說一旁的丹陽郡主,“你也是,以後也不許再貪玩兒了,記住了嗎?這次虧得只清如一個人病了,要是你也跟著倒下了,出門在外又不比宮裡,大家夥兒哪裡照應得過來?”
竟是三言兩語便把此番之事,定性為了施清如貪涼玩兒水,才會病倒的。
施清如暗自冷笑不已,嘴上卻是慚愧道:“多謝太后娘娘關懷教誨,微臣以後一定再不敢了。”
太后笑道:“還微臣呢?你如今都是縣主了,就別這般拘泥了,以後自稱‘我’便是了。丹陽,哀家昨兒如你所願,封了清如做縣主,以後你們便不必再有什麼身份之別,能平等相交了,怎麼樣,高興吧?”
丹陽郡主只當事情已經隨著太后封了施清如為縣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心下自是高興,一面應著太后的話:“孫女很高興,多謝皇祖母。”
一面上前拉了施清如的手,先以僅夠彼此聽得見的聲音飛快說了一句:“清如,對不起,我代我母親向你道歉。”
才以正常的聲音笑道:“清如,等你回宮正式冊封了以後,我再備了禮物,好生賀你啊。”
她母親就算給的補償再厚,難道還能厚得過一個縣主不成?
那可是一輩子的事,甚至不但清如自己,將來她的兒女都能跟著受益的,——當然,她已與韓廠臣此生相許,註定已是沒有兒女能受她的蔭恩,也就罷了,但封縣主的確能使她餘生的路都更平坦,更好走,的確能使她餘生都受益匪淺卻是事實。
她向皇祖母求助果然求對了,這不皇祖母舉重若輕間,便把事情完滿的解決了?
便是韓廠臣,如今定然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生氣不滿,不會再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