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內裡到底如何,卻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他們再是風光得意呢,一對上對方,就會想到自己缺了一塊兒,怎會不難受?同樣的,對方想到自己好歹也曾是娘娘,卻最終跟了個假男人,心裡又會是什麼滋味兒?
因對方的強顏歡笑和無聲忍受,又會提醒自己,她們跟他們不是臣服於他們的男性魅力,只是因為他們手上的權勢,她們都是不得已,心裡就更難受,彼此相處起來,也會更畸形,更扭曲。
督主自來精細敏感,目無下塵,哪裡受得了這個?
既因自卑害怕靠近、面對,又捨不得那份溫暖將其徹底推開,以致只能像個刺蝟一般,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的好!
沈留不欲與小杜子多說,說了這傻小子也不會明白,便只是道:“反正過幾日你柳哥就會開始去看人了,看了之後把差的都刷掉,只留幾個最出挑的,再送到督主面前讓督主親自挑選,應當還是能選出一個讓督主滿意的來的,你就等著以後再多一位乾孃服侍吧。”
小杜子這才笑了起來:“只要她待乾爹好,我服侍她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沈留卻不樂觀,這事兒他們是瞞著督主做的,就怕到頭來,真把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觸了督主的黴頭,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可想討督主歡心的人那麼多,他們也是真心盼著督主好……且到時候再說吧。
韓徵在細雨裡抵達了鳳儀殿,隨行的小太監剛收了傘,鄧皇后跟前兒的大宮女芝蘭就迎了出來:“廠公可算是來了,娘娘等好久了呢,廠公快裡邊兒請。”
韓徵“嗯”了一聲,撣了撣身上的雨水,抬腳進了殿內,本就輪廓完美的側臉在一片背光的朦朧中,越發的昳麗豔冶,勾魂攝魄。
芝蘭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廠公這樣的絕世姿容,她若是能成為他的對食,就算只有一日,她也死了都甘心了……但她立時把不該有的雜念都甩出腦海,對著眾服侍之人吩咐起來:“你們都退下吧。”
這是多年來的習慣了,只要廠公來了鳳儀殿,皇后娘娘跟前兒便不用旁人服侍了。
韓徵已進了鄧皇后的寢殿,就見她已換了寢衣,散了頭髮,正在殿內走來走去。
他忙上前呵腰行禮:“臣參見娘娘。”
鄧皇后立刻叫了起,“又沒有外人,廠臣且不必拘禮了,坐。”
見韓徵不坐,意識到他是在等自己先坐,心下很是熨帖,遂自己先坐了,果見他這才坐了,方繼續道:“本宮聽說皇上剛召見了廠臣,皇上都與廠臣說了什麼,可有說過繼立太子之事?皇上又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皇上這些日子都沒來過本宮這裡,本宮做了點心親自送去乾元殿,皇上也是不見本宮,本宮這心裡真是一點兒底都沒有,總算你回來了,不然本宮還得繼續吃不下睡不著。”
韓徵笑道:“娘娘稍安勿躁。皇上並沒與臣說過繼的事,但據臣看來,皇上是真不想這麼早就提這事兒,畢竟皇上龍馬正盛,現在說這些實在為時過早,娘娘既與皇上夫妻一體,就該與皇上同心同德,任何時候都站在皇上一邊才是。臣說句僭越的話兒,娘娘到底比皇上年輕得多,有什麼可著急的,無論將來過繼誰,您都是唯一的太后,不是嗎?”
說來說去都是這些老生常談的話,便是皇后沒聽膩,他自己都說膩了,卻又不能不說,實在鬧心。
鄧皇后道:“你叫本宮怎能不急,嬌嬌馬上就十四歲了,難道皇上一日不過繼,她就一日不嫁人不成?平親王世子與安親王世子是男人,多等三五七年不娶親倒還沒關係,她女孩兒家家的,哪能這樣白白耽誤了?”
先帝一共養大了五個兒子,依次為原配嫡長子廢太子,次子衛親王,三子平親王,繼後嫡子隆慶帝並幼子安親王,廢太子一支且不說,早在先帝時期便因謀逆之罪,全軍覆沒了,衛親王也命薄,早早就一病去了,只留下遺孀和獨女,隆慶帝又至今無子。
所以隆慶帝如果要過繼,便只能從平親王和安親王兩家的兒子當中挑選,正好這兩家都不止一個兒子,且世子最為優秀。
可鄧家小一輩裡,就跟鄧皇后當初一樣,只有一個女兒,便是她口中的‘嬌嬌’了,鄧家又是靠女兒起的家封的爵,實則並無多少實權與底蘊,想把自家的富貴榮華延續下去,便只能寄希望於自家再出一位皇后上。
這也是鄧皇后著急過繼最主要的原因,她總得知道未來的太子到底是哪一個後,才能把侄女嫁過去啊,不然將來嫁錯了人,鄧家可該怎麼辦?她又該怎麼辦,當一輩子有名無實,仰人鼻息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