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誰的臉色都不必看,誰的氣也不必受。
如今卻連與個宮女太監說話兒,都得在心裡先過個幾遍後,才能開口;還時時都得提著心捏著汗,怕萬一禍從口出,或是一個不慎,便惹得福寧長公主又不高興,更不喜歡她了。
甚至,她連個偷偷哭一場的地方都沒有,——這樣憋屈的日子,可到底什麼時候才是頭啊!
施清如點頭道:“任何人剛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不適應,會想家的,哪怕那個新的地方比自己的家好十倍,也會忍不住想,畢竟老話都說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真的很能體會六小姐的心情。但已經這樣了,六小姐若是一味的沉浸在消極的情緒裡,除了讓自己越來越難受以外,真的於事無補,既然如此,何不看來一點,儘可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呢?”
“蕭大人因為公主的原因,我多少接觸過幾次,真的是個人品端方的正人君子,絕對值得六小姐託付此生。如今他不過是因為旁的原因,只能讓六小姐暫時等待而已,但我相信,他到了時間,一定會回京給六小姐一個交代,不叫六小姐白等他,以後定會加倍待六小姐好的。據我所知,他也自來潔身自好,跟前兒服侍的要麼便是小廝太監,,要麼便是上了年紀的媽媽嬤嬤們,所以,六小姐大可安心,將來,相信你也定會覺得如今的等待,都是值得,並會為之慶幸的。”
尹月華本來就心悅蕭琅,那樣一個俊朗挺拔、文韜武略的男子,哪個女子能不心悅的?
那個男子還是她的未婚夫,她就更有理由、更能名正言順的心悅他了,不然也不會死活不聽奉國公夫人的,死活不肯退親了。
她心裡也是不相信自己母親的那些‘萬一’,不相信將來蕭琅會負她的,如今聽得施清如也這般說,她心裡受用之餘,又因未婚夫在別人眼裡竟也是這般的優秀、值得稱道,而有幾分與有榮焉。
心情一下好了不少,雖仍眼睛紅紅的,嘴角卻已有了笑,輕聲道:“不瞞縣主,我自然是相信蕭大人的,一個能為自己妹妹做到那一步的人,一個對自己妹妹能那般有情有義的人,我相信他也定然不會有負自己……自己妻子的……”
說到這裡,羞赧的低下了頭去,片刻才又道:“我心裡其實都知道,亦連我母親……亦連我方才說的,我就像浮萍一樣,哪哪兒都靠不上的話兒,其實也是氣話兒,若我實在熬不下去了,難道我爹孃還會眼睜睜看著不成?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的。我就是,就是心裡實在憋悶,實在難受,日日都戰戰兢兢的,又連個可以說話兒的人都沒有,這才會失態的,縣主可別笑話兒我才是。”
她知道她此番讓母親失望難過了,可她除了實在心悅蕭琅以外,也是實在不想母親為難,到底一家之主、一族之長是父親,父親又自有自己的考量,她總不能讓父母因她生隙,讓家人族人們因她而對母親心生不滿。
然就算她讓母親失望難過了,她也相信自己仍是母親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她的屋子母親會替她原樣留著,母親也定會時刻關心著她,時刻為她敞開家裡的大門和自己的懷抱。
不就是再不能像在家裡時那般恣意自在了,不就是時時都得打點來精神來應對一切,不能有絲毫懈怠的時候,不就是偶爾會受一點明裡暗裡的小委屈麼?
聽說嫁了人後,在家裡時再教養的女孩兒,都會走這一遭的,都得等三五年後,站穩了腳跟,才能慢慢兒好起來,她就當是、當是提前適應將來的日子吧。
何況長公主也沒怎麼她,就是待她淡淡的而已,太后更是一直病著,她其實也用不著服侍太后,只要自己能想開點,能自得其樂,日子還是能熬的。
決定了,回頭就設法兒弄些書來,每日覺得日子難熬了,或是心裡憋屈了時,就看書吧,還可以做做針線之類,宮裡那麼多人都能過這樣的日子,她怎麼就不能了,她還好歹有盼頭呢……
心念電轉之間,尹月華聽得施清如笑道:“我怎麼會笑話兒縣主,每個人都有情緒失控、失態的時候,過了那一會兒也就好了。六小姐也別放在心上,我轉頭就會什麼都忘了。”
她忙回神道:“縣主別誤會,我沒有旁的意思,我就是覺著有些不好意思而已。那個,我閨名月華,縣主若是不介意,以後就叫我名字吧,六小姐六小姐的,聽著也太生分了。我、我之前對縣主也有所誤會,有所偏見,對不起……是我片面、小人之心了,還請縣主千萬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之前她只想著韓徵是太監,施清如自甘墮落,卻選擇性忽略了二人之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