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歡欣雀躍,仿若一隻快樂的小鳥,這個姑娘彷彿從小童到人婦,那難能可貴的純稚都沒有一分損毀。
和望舒也笑起來:“皇貴妃娘娘回孃家小住,我便來看看你們。”
他看出來笛秋的丈夫對他尖細的聲音有些不適應,也有咋見貴人的膽怯,但確實是個老實人。當初笛秋預備著成婚的時候,他就查了這個男人的底細,所以見到本人並無太大的驚訝。
“我不能多留,就是過來看看。”
嫁個真正的男人,過和美的日子,這樣真是挺好的,和望舒知道自己今後不會再來了。他對笛秋莫名的責任感總算消弭,因她過得好,所以更放心。
***
第二年的冬天,太后沒有能熬得過去,闔宮上下最傷心的便是皇后,她失去的是宮裡最大的儀仗,也是她安身立命之本。
喪禮剛剛辦完,皇后便生了病,也許是因為剛剛失去了母親,皇帝近年來愈發冷硬的心肝突然柔軟了,不僅衣不解帶的照顧了皇后兩日。至朝中傳來了皇帝至孝,帝后和睦的言論,皇帝才安撫著逐漸恢復精神的皇后,許她抱一個孩子養著。
當夜有一夜,皇帝來了永和宮,拉著紀菀的手對她道:“母后到底曉得,只有朕是皇帝,她才能是太后,才能是這世間至尊至貴的女子……”
皇帝喝了許多的酒,很快就睡著了。皇位傳到這位陛下這裡,已經不用他開拓,只需要他穩紮穩打的守成便好,他也做得很不錯。比起紀菀所在的主世界的歷史,這個時代的人民生活富足,安居樂業,經濟發展迅速。這是靠幾代勵精圖治的皇帝得來的,說實話,已經是難得的好時代了。
所以紀菀本身其實於皇權上沒有什麼可以作為的,她用梳子輕輕給皇帝通發,讓他明日不受宿醉早起之苦。
後頭幾日,皇帝並沒有來永和宮。宮裡平靜得像是波瀾不起的湖水,只是天氣悶熱異常,紀菀便早早的睡下了。
半夜裡,紀菀是被燭火的亮光晃醒的,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床邊,冷眼看著她的皇帝。也不知道他何時來的,看了有多久了,目光又為什麼這樣古怪。
“陛下!”
紀菀沒有慌張,半撐著身子微微坐起來:“陛下怎麼來了?這是什麼時辰了。”
皇帝:“為什麼不願懷朕的孩子?”
“臣妾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
紀菀握上了皇帝冰涼的手,微微用力想將他重新拉回床上來,沒有拉得動也不以為意,只是溫言道:“陛下衣衫單薄,外面好似起風了,榻上暖和,您坐下說,若是受了風寒就不妙了。”
她的鎮定感染了皇帝,皇帝還是坐了下來。
“陛下,臣妾生大皇子的時候身子受損,再懷上一個,也生不下來的。”
皇帝愣愣的看著她,不敢置信的模樣:“所以你就瞞了朕這麼多年?”
皇貴妃從未對他說過在服用避子湯。
皇帝是真沒有想到,她就這樣輕易的承認了。當有人告知他昭慧皇貴妃一直私下服用避子湯的時候,他是不相信的。可昭慧皇貴妃這麼多年以來再無子嗣,而太醫又說她身子沒有問題……
皇帝眯起了眼睛:“莫哄朕,太醫說你身子沒有問題!”
“太醫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了麼?太醫還說這個娘娘懷像好,那個小主胎像穩,皇子、公主又生下來幾個?”
‘啪’
“紀氏,你知道你自己再說什麼嗎?!”
紀菀捂著灼痛的左臉,目光灼灼:“請陛下信我。”
皇帝摔了榻前的琉璃花瓶,拂袖而去。等皇帝御駕離去,被攔在外面的和望舒率先進來,穩穩的將紀菀重新抱回了床上。
“娘娘——”
紀菀抬起頭來,神色平淡,只有眼角殘留著因疼痛而溢位的生理性的淚水:“既然開局了,籌碼不會這樣簡單……今夜必然還有事情要發生。去吧,讓百合進來給我梳妝。”
“讓奴才伺候娘娘梳妝可好?”
這是和望舒第一次給紀菀上妝,出乎她的意料,和望舒居然有一雙極巧的手,輕柔的、緩慢的給她繪製了一張芙蓉面。他畫的妝容這樣新穎,卻是紀菀沒有在這深宮之中見到過的…………端莊之中帶有那男子才能體會的一兩分嫵媚,而這一兩分的嫵媚又足夠奪任何一個男子的心魄。
“和望舒,看來你往日伺候得不算用心。”
“娘娘明鑑,奴才若是什麼都能做了,讓其他人日子如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