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母女衝散到兩邊了。
那和尚突然“嚶嚶嚶”怪笑了幾聲,身子不停抽搐著想要衝往紀菀所在的高臺。
紀菀眼見就要躲不過去,哪知道已到她面前的瘋和尚突然猛一抽搐; 攤到在地。
有兵將持刀砍入瘋和尚後頸,他凸出的眼睛被刀光照得亮亮的; 直直的看過來,紀菀也忍不住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殺了瘋和尚的兵士來不及護住紀菀; 便又被加入戰場的黑衣人所殺; 鮮血撒得滿地都是,濺到了小和尚的布鞋上。他也顧不得; 牢牢的用身軀擋住了紀菀。
明顯身負武功的黑衣人漸漸對紀菀成了包圍之勢,他們刀刀皆是殺招,如果不是眾多士兵以命相護,紀菀立時就要喪命。
雖然腿還在顫抖,控制不住的抖。可她卻從最初的驚詫後平靜下來了、開始思考脫困的辦法……可是刀劍無眼; 後面衝出的黑衣人也只是為了殺她,能有什麼辦法?
紀菀於了緣背後抬起頭來,望見了遠遠而至的火光:“我爹來了!”
洛陽太守紀泉到了。
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這邊形勢危急已經來不及了。夏暖雙目含淚,緊緊握住女郎的手,將女郎塞到了緣懷裡。她與幾個親衛一同往鋒利的刀劍上直直撞去。
這一撞,就撞出了一個口子。
了緣是想往火光的方向走的,可是前邊正是打鬥的中心,身邊已無人可護,他只能拉著小姑娘往反方向跑。
紀菀匆匆回頭,只能看到身後蔓延的血光。
***
顧氏也看到了紀泉。
他縱馬而來,刺死了意欲阻攔的黑衣人,猿臂一舞,端的是英姿颯爽,俊秀逼人。極快的,紀泉就到了她身邊,扶著她上下打量,發現她似乎並未受大傷,臉上的笑容更熱烈了。
“夫人無事就好,叫我擔心了一路!”
顧氏已經許久未見他這樣的歡快的笑容了,刺得她眼眶生疼,瀰漫在心中的質問就忍不住脫口而出:“郎君不是前去邊界了麼?已走了一日半,怎麼小半日就回來了。”
顧氏仰起頭。紀泉看到了她脖子上淺淺的紅痕,那是她為了不落入敵人之手親自劃出的刀傷。紀泉都知道,所以脖子如哽住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氏往前一步,幾乎與他貼首:“郎君早料到了?對否?這是郎君設的計!郎君死拿我們做餌,對否?”
相顧無語,紀泉眼中慢慢浮出了好些憐憫。
顧氏在這樣的眼神下渾身止不住的發抖,頹然道:“郎君就半點不怕麼?就不怕麼!不怕妾身和阿菀不慎死於劍下。”
紀泉可此時已不能多說,也不願多說罷。旁邊副將文濤已報了兩次洛陽城況,時間緊急。他將懷中女子小心的交與春雨,慎而又慎:“照顧好夫人。”
到底憐惜,上馬前他俯首跟顧氏道:“夫人別怕,為夫此計縝密萬全,已想了無數遍,絕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哪知道剛剛護著紀菀的兵將這時候衝了過來:“大人恕罪,我等來遲一步,女郎與其奴僕失散,如今未見蹤影。”
紀泉在馬上一頓,他忍不住看了顧氏悽然的眼,太過悽婉。那是他從京都迎娶顧氏算起,從未在她那看到過的神色。
“夫人……”
眼見他要下馬,身邊將士又道:“大人,洛陽告急。”
彷彿過了很久。
或許不過是一瞬。
顧氏終於還是眼睜睜看他頭也不回的疾馳而去,彷彿聽見很遠的一聲…………“令一半人馬留下,若找不到女郎,提頭來見。”
顧氏再也站立不住了,癱軟在春雨懷中喃喃道:“我兒啊!刀劍無眼……哪有絕不出意外的……”
那顆溫熱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又一點點結了冰。最後像被千萬年的寒冰包裹,或許一生再也不會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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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紀菀睜著眼睛,望著山洞陰冷的石壁,愣愣出神。第一次如此近的直面暴力、血腥和死亡,她久久回不過神來。雖然心裡一直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現代法治社會,而是一個充斥著死亡和戰亂的架空世界,也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可是一切的心理建設,都沒有直面血腥來得震撼。上一個世界,處置一個孫錫偉這樣的人渣,都要蒙個遮羞的面紗,緩緩圖之,而這一個世界,人命是如此的廉價。
屬於原主的悲哀沁進了紀菀的心脾……夏暖啊……
慢慢的,她喉間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