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孫有糧,站孫有糧身後,挺著大肚的女人應該就是孫有糧後娶的了。
“春兒,誰來咱家了?”錢寡婦形式走的差不多,轉而吆喝秀春。
不等秀春說話,孫有糧已經在門外應聲道,“老孃是我,有糧,帶婆娘回來看看你。”
錢寡婦一聽是她小兒子,忙道,“來家好,來家好。”
這一鍋糖餅烙了之後,錢寡婦就讓何鐵林歇了火,她把鍋裡的糖餅全裝到饃簍裡,端放到堂屋炕几上。
濃郁的芝麻味混合著白麵香,勾得孫有糧口水差點沒流下來,他也不怕燙,趕緊拿一個塞嘴裡咬一口,“唔,香,噴香!”
蔣蘭花挨著孫有糧坐,她不好意思拿,用胳膊肘拐拐孫有糧,“給我拿一個呀。”
孫有糧這才想起來,忙又給蔣蘭花拿一個,叮囑道,“小心燙。”
一鍋也就烙了五個糖餅而已,秀春冷笑,這兩口子吃了她兩個,也不跟她打聲招呼!
秀春拿了一個給錢寡婦,“奶,你也吃一個。”
錢寡婦樂呵呵的拿了一個,“春兒你也吃。”
秀春是要吃,她才不會客氣,饃簍裡還剩下一個,秀春下了炕,把饃簍端到廚房,遞給坐在爐膛口抽旱菸的何鐵林,低聲道,“爺爺,快吃,可別便宜了別人。”
堂屋裡孫有糧三兩口乾掉一個糖餅,望了望廚房,有點意猶未盡,蔣蘭花也吃完了,自打她跟孫有糧被廠裡開除,她已經很久沒再吃過白麵。
廠裡開除他們之後,戶籍暫時掛在廠裡還沒動,她跟孫有糧沒了工作,一個月只有二十七斤的口糧,兩斤細糧,不逢年過節基本買不到白麵,就算趕上好時候買到了,也不能吃到剛才那樣純粹的白麵饃,她孃家老少幾輩人擠在一塊,人多糧食消耗多,她娘哪捨得做白麵饃啊,做個三合面的都不錯了!
這麼一對比,農村的生活也不是太難熬嘛!
蔣蘭花哪裡知道,這是趕上過節才吃這麼好,尋常時候哪個莊稼人捨得這麼吃!
好好的中秋節,因為孫有糧兩口子,秀春鬱郁的坐在廚房裡,不願意出去,看到孫有糧就煩。
外頭突然有腳踏車鈴傳來,秀春聽到有人在喊她,聽出是誰的聲音,秀春趕忙一瘸一拐的出去,看見來人,開心道,“苗苗哥!”
陳學功應了聲,把腳踏車停好,朝秀春一瘸一拐的腿上看,問道,“我讓你再去市裡複查,你怎麼沒去?”
若非過節,陳學功很少有時間休息,更別提回老家,給秀春拍了電報,讓她過去,只不過秀春當時忙於何鐵林勞教問題的事,沒給陳學功回電報,後來乾脆就忘了這事。
眼下聽陳學功這麼說,秀春心虛的笑了,彎腰拍拍自己受傷的腿,“苗苗哥,我就快好啦!”
陳學功聽見堂屋裡有人說話,聽著不止錢寡婦一個人的聲音,便道,“你家來客人了?”
秀春擺擺手,“啥客人,我三叔回來了,還有他後來娶的那個女人。”
聞言,陳學功道,“那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秀春想也不想抓上了陳學功,把他往屋裡帶,道,“有啥不是時候,快進來坐。”
望著秀春抓上他胳膊的手,白白嫩嫩,手指又長又纖細,臉上不覺飄了紅,臭小孩,天天在農村幹農活,手怎麼還能張這麼嫩呢…
恍恍惚惚就被秀春拉進了屋。
“奶,苗苗哥來了!我帶他進裡屋坐!”
因為秀春受傷陳學功跟前趕後忙活,錢寡婦對陳學功的印象好很多,忙招呼陳學功坐。
陳學功長得俊,穿得又幹淨精神,孫有糧兩口子止不住打量,蔣蘭花眼尖的注意到陳學功手裡拎了兩包油紙包裹。
不覺以主人的姿態招呼道,“來就來了,還提東西幹啥?”
說著,伸手要接過陳學功手裡的油紙包,卻被秀春給半路攔截了,看也不看蔣蘭花,對陳學功道,“苗苗哥,咱們進東間說話。”
進了東間,秀春把門砰一聲關上。
陳學功有點不自在,“關門幹啥。”
秀春沒想太多,指指外邊道,“不想看到我三叔。”
陳學功哦了一聲,是他想太多。
門外,蔣蘭花在秀春甩門之後,皺了皺眉,對秀春這種態度不爽,但不好直接說,就對錢寡婦道,“老孃,我看這小夥子年紀快跟我差不多大了,大小夥子大姑娘,關在屋裡像什麼話。”
蔣蘭花這番話就有汙秀春名聲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