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卻見妻子撿起他的外套拍拍打打,又要拿了鞋去擦洗,在眼前轉來轉去的讓人看了心煩。
因為常年在外,家中父母不放心,又想早點抱孫子,今年便死活叫他把汪氏帶在身邊伺候他起居,可惜汪氏為人膽小木訥,平日裡連門都不敢出,有時候他倒要反過來照顧她,除了在家管做三餐,就是一刻不停的洗洗刷刷,弄得人心煩意燥。
他當下便喝止了她:“行了行了,現在先別在我眼前轉悠,讓人看了頭暈。”
汪氏聞言,身形一僵,很快就唯唯諾諾的低頭去了廚房。
哎,江澄平寧可她跟自己拌個嘴吵一架,也好過這樣憋憋屈屈猶如死水一塘。
他重新靜下心來看稿件,越看越有代入感,特別是其中對那個鄉下老婆的描寫,使他輕易便與那才子產生了共鳴,一下子就把自己代入到了男主角的身上。
“哈哈哈~”客廳裡傳來江澄平豪爽的大笑聲,汪氏在廚房聽了,也感覺心頭一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丈夫心情好,這個家裡就是豔陽天,丈夫心情差,那就是數九寒冬,能叫她噤若寒蟬。
“紅菱,你過來!”汪氏聽見丈夫叫自己小名,便知道他現在心情是著實不錯,便擦乾淨手走進客廳。
江澄平難得溫情脈脈的拉著她的手,抱她坐在腿上。
汪氏羞臊得不行,忙掙扎著要站起來:“快別這樣,青天白日的。”
江澄平看著她暈紅的臉頰和驚慌失措的神情,反而來了興致,越發箍緊她的腰,把她摁在腿上:“哪裡來的白日青天,外面的天分明黑沉沉的。”又補充道:“別怕,今天幫傭不會來,晚飯也別做了,我已經預先去福全飯館裡叫了一桌酒菜,估計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汪氏僵著身子,勉強笑著問道:“難道有什麼大好事發生了不成,怎麼還要叫酒席吃。”
江澄平點頭:“的確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說完便順著汪氏的腿摸下去,一把握住她的一雙尖窄小腳。
汪氏嚇了一跳,這,這雙鞋雖然是專門在家裡穿的,也不算髒,可到底是踩在地上的,怎麼好直接拿手摸呢。
江澄平左手抱著她的腰背,右手抬起她的腿,將那雙腳放在椅子看,仔細觀看了一會兒,才柔聲問她:“疼麼?”
汪氏正被他一連串動作搞得心神大亂,一時也沒聽見他問得什麼,只胡亂嗯嗯幾聲。
“把腳放了吧!”
這句話猶如驚雷一般,頓時讓汪氏清醒過來。
“為,為什麼?”她戰戰兢兢地的問,怎麼突然就要讓她放腳呢,這是從何說起,莫不是嫌她腳裹得不美麼?可她這雙三寸金蓮,從小就是請村裡最有名的裹腳婆子裹的,不說多麼精巧無雙,可也絕不難看啊。
“你這樣裹著,平日裡走路不疼麼?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專門喜好小腳的男人,腳放大了我也絕不嫌棄你,而且你也知道,這滬市裡很多姑娘現在都不興裹腳了的,也好看著呢!”江澄平解釋道。
他剛剛看完小說,裡面正好寫到了變身為女童的才子被強行裹腳的悲慘經歷。
以前也聽過什麼“小腳一雙,眼淚一缸”的俗語,也聽見過自家姐妹裹腳時發出的呼痛悲號聲,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關心寬慰她們,因為大家早已對此習以為常了,正如人要吃飯喝水一樣,在他眼中,女孩子裹腳不也是如此天經地義的麼,反正他家裡奶奶也裹、孃親也裹、姑姑也裹,姐妹自然也是裹的,從來如此,誰還會去糾結這到底該不該裹、裹得痛不痛苦呢。
他本來是一直把自己代入到那個才子角色裡的,前面還各種感同身受,跟著才子一起經歷各種荒唐搞笑的事,不斷被各種欣喜、驚喜的情緒所包圍,誰知長到四歲上,劇情畫風陡變,家裡死摁著要給才子裹腳了。
因為才子剛變身時,為了恢復男兒身,各種胡言亂語、絕食撞牆,結果被家裡請了神婆和道士好好折騰了一番,驚恐恫嚇之下,差點真的丟了小命,死過一次的人,其實是很膽小的。
才子與冬秀不一樣,冬秀先前也沒真死過一次,呂氏又是婦道人家,心腸軟,哪能真看女兒餓死,不過做做樣子,很快就妥協作罷了。
而才子就不一樣了,他本身既怕死,這一世家裡的父親又是個說一不二的迂腐頑固之輩,母親更沒指望,典型的三從四德舊式婦女,只曉得唯夫命是從,父親一聲令下,說裹腳就得裹腳,哪能容一個四歲女娃置喙,人小力弱的才子,便只能被五大三粗的裹腳婆子隨意擺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