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百姓們因為銀子動了心,用自家柴刀砍傷自己,偽造成山匪進家門的假象,還有後娘為了二十兩銀子,殺死前妻留下的孩兒。
都說人在天災面前的力量格外渺小,可是在錢財面前,又能高大到哪裡去?
百姓們火眼金睛,有疑點的人家立刻被上報,莫顏和王老爺子驗屍體加上驗傷,只得連軸轉。
其中一個傷者,也是造假之人,莫顏驗傷之後,連連感嘆,此人對自己下手太狠,若不是她這裡有止血丹藥,說不定此人就沒命了。
“你為什麼要砍傷自己,為了五兩銀子?”
由於山匪外逃是衙門的失誤造成,尚知府規定,被砍受傷嚴重的百姓得五兩銀子,無辜喪生的將得到二十兩的撫卹金。
如果只是擦傷,官府只負責發藥,並不給銀子。
製造假傷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很難想象他也是行騙之人。
莫顏在包紮傷口後,特地縫了幾針,她沒有用麻藥,從頭到尾,漢子緊咬牙關,沒哼一聲,任憑豆大的汗珠滾落。
“我娘病了,需要銀子,我日夜做工,還差五兩銀子。”
漢子並沒覺得此舉有任何不妥,他抬頭看了莫顏一眼,語氣帶著失落,“聽說我們這妨礙衙門公務,要被關押幾天,我娘離不開人。”
漢子二十來歲沒說上親,只因為他娘有病,賺的銀子全部搭進去看病,人家姑娘看他家徒四壁,一個個地打了退堂鼓。
他白日做工,晚上回家照顧孃親,尤其是春日多雨,他娘最怕受寒,腿疼的起不來,像無數蟲子在啃咬骨頭,夜不能寐。
聽說有一個偏方能治療腿疾,漢子還缺五兩銀子,他沒辦法,給自己來了一刀。
明州城處於大越西北,氣候潮溼,風溼,痛風等是百姓們常見病。
莫顏最近正在看祝神醫留下的典籍,其中根據不同種類的病症,有不同的偏方,正所謂對症下藥。
“這樣吧,你傷得嚴重,我替你和捕快求求情。”
說到底,砍自己一刀,沒有造成大危害,最後銀子沒到手,莫顏感動於漢子的的孝心,替他和趙捕快說了幾句好話。
“既然是二妮姐說了,那你就回去吧,正好衙門關押的人多,也沒地方。”
趙捕快很好說話,擺了擺手。
到了掌燈的時辰,尚知府通知大家回家休息,等明日繼續處理。這幾天,衙役們忙得誰也沒有回家,每日睡不上兩個時辰,精疲力盡。
万俟玉翎一如既往在這個時候上門,這次是來接她回家。莫顏立刻圍在他身邊打轉。
漢子站起身,正想往外走,被莫顏叫住。
“你等一下,我們跟你回去看看,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懂醫術。”
莫顏停頓片刻,欲言又止,她是仵作的身份,如果對方不嫌棄,她很願意為漢子的娘看診,就當是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
万俟玉翎若有所思,從頭到尾沒有插言,漢子話不多,點點頭。
三人租了一輛馬車,漢子在前趕車,万俟玉翎和莫顏坐在車中。
小箱子裡有痛風症的備用藥材,莫顏在油燈下整理。
車馬行的馬車上沒有坐墊,硬邦邦的,行在鄉間小路上,顛簸得很。
約莫過了快一個時辰,馬車終於進了村子,莫顏隱約聽見漢子和村民的說話聲。
“二位恩人,到了。”
漢子不知道怎麼稱呼二人,索性用恩人代替了事。
莫顏揉揉眼睛,剛才她又在万俟玉翎的懷中睡著,皇叔大人簡直是隨身移動床榻,居家旅行必備物品。
莫顏下車之後,發現這裡非常熟悉,正是秦三娘一案她曾經來過的郭家村,她和這裡還真有緣分,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我是郭家村人,叫郭三達,大家都叫我達子。”
郭三達指著前面兩間屋子,這裡就是他家,院中堆放著柳條,還有幾個編織好的筐子。
屋中點著昏暗的油燈,郭三達捂著受傷的胳膊,快走幾步,“娘,兒子回來了!”
“飯給你熱了好幾遍了,咋才回來呢?”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拄著拐,艱難地走出門。郭三達見此,很緊張,趕忙上前攙扶,“娘,你咋又下地了?不是說等我回來再做飯,家裡還有點心……”
“今天不是太疼,娘沒事。”
婦人拍了拍郭三達的手安慰,發現他手臂上纏著白色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