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讀書人金貴,認為商人低賤,眼睛長在天上,自覺高人一等,除非日子過不下去的,否則絕不會擺攤,這麼一來,一天下來也有不少銅板的收入。
“看到劉捕快,問我哪天請客,他認識悅然居的掌櫃,可以給咱們抹零頭。”
悅然居是明州城一家中高檔的酒樓,酒樓內很有多特色菜品,上次秦三孃的案子結案,知府尚大人自掏腰包,請眾人到悅然居搓一頓,結果這些人就記在心裡。
在衙門當差,每個月都有固定的銀子,比一些車販走卒體面,收入也高一些,但是僅限於能比百姓們寬裕一點,要說去酒樓,還是去不起的。
“劉捕快還當真了?我那是場面話。”
莫顏吐了吐舌頭,聞著万俟玉翎清新的味道,還是寒毒解了之後好,雖然夏日不能解暑,但是冬日等於多個火爐,有失必有得。
劉捕快是莫顏,應該說是祝二妮的堅決擁護者,因廖喜兒為難她,私下沒少說廖喜兒的壞話。
現在整個衙門,乃至衙門的家眷都知曉廖喜兒為人風流放蕩,把青松從衙門逼走,廖師爺也跟著受到牽連,被停職這段時日,無一人主動提起。
“答應了人家,還想說話不算數嗎?”
万俟玉翎眼中帶著柔和之色,揉了揉莫顏的頭髮,他家未婚妻總是那麼的奸詐,時常忽悠這群人暈頭轉向。
“哼,人家劉捕快說想念的是你。”
莫顏在心中打著算盤,二人藏匿在市井之中,花銷並不少,她買了很多藥材,做成藥丸,偷偷接濟窮苦的百姓,那些人不知道她的職業,真的把莫顏當成救命的活菩薩。
衙門那點月俸銀子,還不夠打上幾兩好酒,光是衙役捕快們就幾十號人,她好像請不起。
“罷了,請就請,上次幫著我測量郭家井深度的,有個趙捕快,你有印象嗎?就是那個高高的胖子。”
尚知府請客,眾人沒少喝酒,席間有人談起家事,這個趙捕快還抱怨過衙門當差俸祿少,不如他家一個養豬的親戚賺得多。
趙捕快好像提起過,他家親戚的豬剛肥就被收購一空,而且不愁賣,價錢也好。
“恩。”
万俟玉翎點頭,對趙捕快有印象,如果他那裡能提供線索再好不過,透過他的親戚,查明豬肉的去向,以確定私兵的位置。
明州城春日多雨,微雨的清晨,帶著些許的涼意。
門前的桃花又落下一層,米分紅的花瓣被雨水打溼,散落在小院的地面上,莫顏踩過,腳底鞋面上沾上一層。
打著一把油紙傘,剛出門沒多遠,一個髒兮兮地小乞丐差點撞到她身上。
“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小乞丐沒打傘,身上已經被雨淋得潮溼,應該是出來不短的時間,衣衫全是補丁,赤著腳,伸出的小手,指甲縫隙也是黑乎乎的。
無論是大越的哪個城池,都有一些乞丐。在這裡,很少會有人把乞丐當成一種職業,而是為生存迫不得已。
官府的慈善堂收留不了太多的人,有些失去爹孃而親人又不願意奉養的孩子,只能上街乞討,吃百家飯長大,這些流民和乞丐,是市井中生活的一個縮影。
莫顏想起秦三娘一案,郭老實也有一個同樣悽苦的童年,可是他比這些小乞丐幸運,至少有郭家村那些心善的村民幫扶。
到底為何會步步錯,走到最後一步?甚至他交代殺害秦三孃的過程,初衷也是不想讓孃親鄒氏受皮肉之苦,說來說去,到底是心中的執念罷了。
從荷包裡翻出五個銅板,莫顏接過那一封雪白的書信,把銅板給了小乞丐,讓他留著買饅頭吃。
“打傘也能讓自己淋到。”
下雨天寒涼,衙門給仵作配備的房間万俟玉翎去過,所以出來給莫顏送衣衫,若是被淋溼,也能及時換新,以免受寒。
“恩,你怎麼出來了?”
莫顏把書信扔在荷包之中,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下意識地給小乞丐打傘,油紙傘拿偏了,她有半個肩膀露在外面。
“給你送更換的衣物。”
万俟玉翎把莫顏的油紙傘收回,二人共同撐著一把傘,他送她上衙。
路過市場,熟識的攤販們打著招呼,下雨天買賣的百姓不多,每個人都在賣力的招攬生意,見到二人攜手,只是給他們善意的微笑。
“青松,送祝小娘子上衙啊?我這豬肉是今兒早上新宰的,新鮮著呢,你們要不要來一塊?”
賣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