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議論的百姓,有不少臨近村子的,不停地叫罵,“於家村那些黑心肝的,早晚遭報應啊!”
于謙和點點頭,也管不得那麼多,委託送信的大娘幫著看書攤。
大娘抹著眼睛,“好孩子,快回去吧,萬一回去晚了……”
說著,哽咽了,於家老兩口都是好人啊,咋攤上那麼些個吃人的村人。
情況緊急,莫顏顧不得太多,讓于謙和暗一坐在車架兩側,由於謙和指路,火速趕往於家村。
“王妃,燒死,燒死是什麼意思?”
胖丫顫抖著說出兩個字,腦海中迴響一個婦人帶著小娃,在火堆中的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大越早已禁止私刑,可能偏遠地區的百姓們並不知曉,活活燒死人,是不是太殘忍了?
莫顏靠在車壁,身體像被掏空一樣,突然沒了力氣。
“您是不是不舒服?”
墨冰倒了一杯水,又開啟馬車中早已經準備好的糕餅。
“無事,剛才肚子動了幾下,我感覺是寶貝和寶寶讓我去一趟。”
這兩個小包子,平日很老實,邪門的是隻有她和万俟玉翎親熱,才會動幾下抗議。
剛才那位大娘說于謙和的媳婦和孩兒要被燒死,莫顏的肚子就連續跳動好幾下,好像兩個小的在翻跟頭。
於家村不算遠,也就不到半個時辰,馬車進入村口。
村中一個人都沒有,家家戶戶門口敞開,卻看不到院子裡站著人。
于謙和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勉強控制自己,指著一個方向,那邊有空地,平日村裡開會的地方。
莫顏開啟車窗,遠遠的,看到一片火光。
早晨明明是大太陽,現在卻陰暗下來,天空中翻滾著厚厚的黑雲,讓人多了沉悶。
村民們點燃著火把,一個婦人被捆綁在木頭樁子上,在她懷裡,抱著一個襁褓。
儘管如此,婦人仍舊憐愛地看著懷中的小娃,那目光充滿母愛的溫柔。
“燒死妖怪,不然要禍害我們於家村!”
“對,姓於的書生就是掃把星,娶個兔子精,咱們沒好日子過了!”
遠處的天空,只有雲層和雲層中縫隙有一處光亮,村民們手裡舉著火把,似乎在進行某種儀式。
前幾日下了大雨,泥土鬆軟,散發著腥氣,四周環著冷風。
胖丫給莫顏披上斗篷,主僕三人下了馬車。
幸好時間來得及,沒有釀成慘劇。
于謙和推開人群,快步向前,試圖解下他娘子的繩索。
他和他娘子明蘭是訂的娃娃親,因為他家生意上損失錢財,對方的爹孃悔婚,想把女兒送給一個肥頭大耳的員外做填房。
明蘭不願,在婚前逃跑,來找于謙和,兩個人辦了一場沒有任何人能作證的儀式
還記得那天拜高堂,只放了兩把空椅子。
明蘭性子柔和,夫妻倆都不曾紅過臉,日子過得平淡卻溫馨。
于謙和在明蘭的勸說下,漸漸地撿起書本,若不是為爹孃守孝三年,他現在至少是個秀才。
兩個人曾經想過以後的生活,等於謙和中了秀才,他們就搬到聊城去,遠離於家村這群牲口。
于謙和找一家書院教書,明蘭替繡坊做針線,日子不能說大富大貴,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就好。
這一切,在女兒降生那刻被打破,穩婆抱著孩兒,想要摔死,大喊一聲“妖孽!”
因為孩兒天生唇齒是豁開的,有些像兔子,而正常的孩子嘴唇不是這樣。
很快,于謙和的閨女是個妖精變的,這種流言迅速蔓延,得到有心人證實後,村長決定把明蘭和孩兒一同燒死。
只有妖怪,才能生出來孽種。
村裡人一直密謀,而一個婦人回孃家,和孃家的爹孃說了,剛好那老兩口曾經得過於家的恩惠。
半夜三更地偷偷來給於謙和報信,于謙和又驚又怒又怕,這才決定白日去賣書,換得離開此地的盤纏。
誰想到,他離開之後,村裡人就抓了她的娘子和孩兒。
“你們想要幹什麼!”
于謙和被村民們按倒在地,他在掙扎的過程中,吃了不少泥土。
“老實點,你媳婦和閨女都是妖怪,沒燒死你就不錯了!”
村人冷笑一聲,振振有詞,“就是因為你家的妖怪,帶衰了村裡的運氣!”
“對,燒死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