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派本王去北地運送將士過冬的衣物和物資,半個月之後出發。”
万俟玉翎忽然停下腳步,把莫顏拉到一側的林中,用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烏髮,眼神溫暖,如冰雪消融。
“又要走?”
莫顏絕對不承認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很失落,一來二去,過年也不一定能回京,兩個人又要分別。
北地是於家的地盤,万俟玉翎和陳老國公不同,此行一路上千難萬險,有太多人希望他死。
“恩。”
此行正好解決了袁煥之的私兵,順便查查於家,迫在眉睫,万俟玉翎作為万俟家的子孫,無法推脫。
莫顏眨眨眼,故作輕鬆,“我在京都等你回來。”
兩個人攜手穿過林子,前方是開闊的地勢,有幾間破舊的房屋,屋頂上的瓦片破碎,應該是很多年沒有修整過,窗戶上的高麗紙破了洞。
“這裡,是我兒時貪玩,偶然發現的,從此就變為秘密地。”
万俟玉翎很多年沒有來過,屋子更破舊了,很多宮人都不知道,在後宮之中,還有比冷宮更為冷清的地方。
相傳在前朝,這裡曾經住過一名寵妃,那個妃子不喜歡華麗奢侈的宮殿,更喜歡山水田園。於是皇上就按照江南的竹舍精心打造了房屋,供寵妃居住,後來,漸漸地成為荒廢之地。
万俟玉翎兒時經歷太多變故,從很小的時候,他就察覺到與其他人不同,在情感上很少有波動,無論是父皇駕崩還是皇兄離開人世,都沒有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就連母后都曾說過他,冷心冷情。
“王爺,那您小時候都在這裡幹嘛?”
莫顏盯著万俟玉翎的側臉,五官輪廓突出,眼睛細長而清澈,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尊貴氣質。難道他小時候也和百姓人家的小子們一樣,玩什麼撒尿和泥巴的遊戲?
想到此,万俟玉翎在莫顏眼中清冷的形象完全崩塌,她麵皮抽動,臉色不停地變幻。
房門被虛掩著,万俟玉翎拉著莫顏進入到偏廳,裡面的傢俱都是上好的花梨木,百年後,依然沒有腐朽,在牆角等幾處有水滴的痕跡,下面放著一個空桶,接著雨水。
窗邊有一張小几和小榻,上面掉了漆,有歲月斑駁的痕跡,在內室中,塵土很厚,原本垂著流蘇的青紗帳,已經看不清楚顏色,在牆角處,還有蜘蛛網。
“小時候,我就是在這裡習字,看兵書,彈琴。”
万俟玉翎指著窗邊的位置,眼神中帶著懷念,他習慣自己一個人,外面的花草樹木都是他的夥伴。
莫顏深深地鄙視自己的想法,果然,皇家就是比平民百姓高大上,那麼,如此威武如天神一般的皇叔,小時候尿床嗎?
万俟玉翎在床下,找到一個大箱子,裡面放著一把古琴,他把古琴放在床邊,從箱子裡拿出墊子,席地而坐,很快,內室響起叮叮咚咚,如泉水一般的聲響。
他修長的身影,背對著莫顏,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連屋中的塵埃,在太陽的照射之下,都會躲避於他。
莫顏定定地看著,万俟玉翎的脊背挺直,襯托出他髮髻下烏黑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蘊含巨大而堅韌的力量。
琴聲陣陣,從寧靜的江南水鄉到北地的金戈鐵馬,所有一切的故事都在琴中,莫顏站在他的身側,万俟玉翎眼神淡淡地,修長的手指如行雲流水一般舞弄著琴絃,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眼,突然閃現的某種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要窺視,不知不覺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
很久之後,琴聲戛然而止,莫顏才慢慢地清醒過來,她的未婚夫,除性子冷清,無一處不完美!
“京都正亂著,呂志是個不錯的良才,不適合留在京都蹚渾水。”
万俟玉翎站起身,和莫顏站在門前的樹旁,欣賞這種破敗,是另一番美景。
呂志不是個糊塗人,沒有被眼前的利益迷惑雙眼,爹莫中臣和娘呂氏閒聊,被莫顏聽了個正著,大舅舅在多方打聽之後,似乎志向不在於留京。
本來,大舅娘姜氏遣了下人去打聽宅邸,好像也不那麼熱衷了。看來是做好再次離京的準備。
大舅舅的已經做到從二品,並且十年來,考績都是優等,這次按照常理要升遷,應該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這一上任,最少五年,怕再次耽擱表姐呂蓉的親事。
“西南不是大越最富裕之地,卻是最平和的,呂志在此經營十餘載,還是繼續出任封疆大吏。”
万俟玉翎早已經做了萬全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