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的官員們不用早朝,難得可以睡懶覺。冬日在府上,招呼著親朋好友,飲茶吃酒,日子倒也悠閒自在。
在大越的習俗裡,大年初二是回孃家的日子,不過呂氏一點沒有動作,絲毫未做任何準備。莫顏的外公是個一絲不苟的人,雖是如此,卻很是慈愛,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中,外公好像很喜歡她,親暱地叫她“顏顏”,而外婆不同,對她沒有任何好感,一張臉緊繃著。
大年初一,雪停之後,天氣越發的寒冷,府上的下人們穿著厚重的棉襖,在沒有陽光的時候,躲在茶水間裡取暖。冬日裡事情並不多,御史府上格外的清靜。
按理說,莫顏被皇上賜婚,作為未來的南平王妃,地位尊貴,是打著燈籠難尋的好事,簡直是天上掉下一個巨大的餡餅,砸到她的頭上,可此時,竟沒有人羨慕她,那日離開宮宴大殿,莫顏收穫的是同情和猜疑的眼神。
如所料那般,戲班子在陳國公府上開嗓,《雙鳳奇案》徹底火爆,這幾日,各種官宦人家的府邸接二連三邀請戲班子開戲,並且出了高價,自家這邊按照邀約的順序來,誰也不得罪。
也不過才幾天的工夫,《雙鳳奇案》的故事在大越的百官人家中傳開,聽聞有人把戲班子請到了府邸,很多官夫人不顧臉面上門蹭戲,就為了過把癮。
“小姐,胡班主派小的過來問問您的意見,咱們的蝴蝶班太火爆了,《雙鳳奇案》第一回的邀約已經排到了正月十五,您看……”
莫顏給自己起了個筆名,黑蝴蝶,戲班子正式命名為蝴蝶班。莫顏想過,這樣的劇情新穎,連載階段可吊著眾人的胃口,一定會火爆,卻沒想到會是如今這個樣子,連皇上和太后都派出人來過問。
“恩,正月十五之前唱第二回,把劇情接上。”
前幾回的案情密不可分,最好要連貫上,若是時間太久了,不能勾起眾人的好奇心,倒起了相反的效果,會讓戲迷們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莫輕雨躺在床上,養傷階段,不能亂動,他每天面對著聾啞的婆子,無聊的要命,莫顏便拿來墨冰書寫的戲本子原稿,給二哥看,莫輕雨看過之後大加讚賞,順便為她提供不少素材。
莫顏一一記錄,想著這些素材可以全部串成一起,寫成連環兇殺案,她也要透過這個案子,加入一些現代的驗屍手段,可以說,這不僅是一部戲,其中供仵作和父母官學習是手法更具有意義。
例如如何判斷死亡時間,用屍體的體表屍斑和屍體的僵硬程度推測,致命傷在哪裡,兇手是用什麼動作攻擊死者,到底是仇殺還是情殺,是否偽造了案發現場等,全部雜糅在戲本子裡,希望能引起刑部的重視,早日編纂成一本書籍,讓天下的仵作學習。
楊小花一案,是莫顏親歷,她把案子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瀘州府那些大戶人家的老爺,買下女童,實施姦汙之事,那些女童暫時被留在了慈善堂裡,這是莫顏的一樁心事。
回到京都以後,染髮坊生意不錯,現在又有了戲班子生意,人手上不夠用,若是那些人願意,她很想給眾人一口飯吃,讓這些女童們從泥潭中爬出來。
“那些殺千刀的老畜生!果然啊,人在做天在看,這次遭了報應!”
莫輕雨眯了眯眼,咬牙切齒。年過半百,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還如此風流,也不怕死在女子的肚皮上,這些老東西不幹好事,仗著有幾個臭錢,隨心所欲,那些女童們有一部分並不是被狠心的爹孃所賣,而是被擄去的。
“是啊,劉姨母說,很多女童不是瀘州人。”
衛子纖的孃親劉氏很同情這些女童,卻毫無辦法,她們被擄來的時候有的只有三四歲,從小就被灌著滋補的藥材長大,為了促進發育,才七八歲就有十二三歲的軀體,但是後遺症是巨大的,以後恐怕不能有身孕。
這個時候法制不發達,有很多人販子擄人,小的養上個兩三年,稍微管教下,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擄人沒有什麼成本,小娃子吃用不多,養上兩年不費多少力氣,還能賣個十幾兩二十兩銀子,若是容顏不錯的,賣到風月場所,更能賺上一大筆好處費。
窮苦人家,男娃才是家裡的命根子,女娃命如草芥,不值錢,很多人家女娃都在當牛做馬,有些爹孃日子過不下去,就賣掉女兒,莫顏在潁川的時候,遇見鎮上一戶人家,給兒子成親的聘禮銀子不夠,賣了女兒湊錢。
“怕是找不到家了。”
莫輕雨感嘆幾句,他不是不想幫忙,而是天下窮苦人太多,他是有大抱負的人,行大事者不拘小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