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回京的日子。呂氏已經提前給莫中臣寫信,想必那邊這會做好了準備。
京都的御史府一共有三進院落,因為家中下人少,府上主子就那麼幾個,所以在絕大部分房屋院子空置,平日就用一大鎖鎖上,丫鬟婆子逢年過節才去打掃一次。
能去京都,一家人眼裡帶著淡淡的興奮,就連平日裡嚴肅的爺爺,臉上也有了笑容。這次返程,一共有幾輛馬車,一些隨行物品,早早地放在車上。大堂哥莫輕雲特地到山上打了幾隻山雞野兔,做成風乾雞兔,這是自家獨門的手藝,當成年貨,帶到京都去。
要離開靠山村,夏若雪才是心情最複雜的,這幾天,她夜夜失眠,面無血色,一臉憔悴。呂氏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以為她是從縣裡回來受不得村裡的環境,安慰了幾句。
從春情失蹤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湖州那邊竟然沒有一點訊息傳來,春情就好像空氣一般,在原地蒸發了,無論官差怎麼搜查,也沒有任何訊息。賞銀也從原來的一千兩銀子急速攀升到五千兩。
之前,有一個漢子到衙門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春情曾經在城外的尼姑庵小住,自稱是從花樓裡逃出來的姐兒,庵中師太見她可憐,便收留了一段時日,誰知道那人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在夜間偷了庵中幾日的伙食,爬牆而逃。
湖州城就差掘地三尺,夏若雪的內心一天比一天焦急,前幾天她收到京都的來信,孃親對她自作主張非常不滿,讓她速速動身,一切等回京分辯。
目前京都的形勢越發混亂,就在大吳大皇子到達汴州的晚上,被人刺殺在別院之內。大吳皇子死在大越,而且還是來弔唁和談的路上,這讓万俟御風又驚又怒,摸不清楚到底是哪邊的人下手。
嫌疑人很多,可能是懷有異心的大越人,心有圖謀的大吳人,或者是其他小國,為了挑撥兩國關係,做出的舉動,無論是哪個方面,對大越來說都不是好事,今日早朝上,百官對此事七嘴八舌,沒有一人能出靠譜的主意,他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
大吳傳來訊息,皇上得知大皇子洛暘被穿喉而亡,立刻噴出一口血,頓時昏迷過去,在囈語之時,告訴身邊的公公,要立刻發兵,攻打大越,不管是誰下的手,在大越地盤出事,需要負全責,讓周圍小國們知曉,他們大吳不是好欺負的!
當然,訊息被有心人壓制,等到莫家人得知這個訊息之時,一家人已經在路上行了八九天。
農曆十一月初,寒風瑟瑟,在馬車上,若是不用紅泥小火爐,早晚有些凍腳。回程的路線,被大堂哥莫輕雲做了規劃,一家人不求速度多快,力求平安,選擇了筆直的官道,晚上也會在城鎮或者官道旁邊的農家借宿,這幾天,並未吃苦。
莫顏總感覺回程要快一些,她在馬車上看醫書,研究方子,偶爾找堂姐莫玉說話,若是晚上在客棧投宿,她和墨香依然按照原來的習慣,半夜起身練武。反正白日在馬車裡,就算睡一天也沒有人知曉。
夏若雪一直在馬車,很少露面,用膳也是讓兩個婆子提著,真真擺起了侯門千金的派頭,和莫家人並無交流。
對於這種相處模式,莫顏求之不得,要知道,對自己討厭的人和顏悅色,也挺累的,她一直看夏若雪不順眼,對方也不喜歡她,何必兩看相厭,還要裝作姐妹情深呢。
“墨冰,他回京了嗎?”
莫顏坐在馬車中,用手摸著胸前的虎符。還有二十來天,她回到京都,就可以完成任務,不知道他在哪裡。上次收到的那一箱子的禮物,她很喜歡,等著過年參加宮宴,應該可以大出風頭。
莫顏曾經想過低調做人,可情況不允許,她在京都貴女們的眼裡,一向是囂張跋扈的,再加上爹爹位高權重,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本身肚子裡沒墨水,參加詩會茶會笑料百出,所以私下裡才被稱之為草包。
頂著這個名頭,對莫顏來說,有一定的好處,無論她做什麼,多麼出格,眾人也不會驚訝,因為她是草包,這種印象早已經在別人腦海裡紮根。
“小姐,他現在還不能回京。”
越是在最混亂的時刻,才可渾水摸魚,把那些藏匿在大越的探子奸細們連根拔起,這可是非常好的機會,如果得知万俟玉翎還活著,想必那些人又老實地蟄伏起來,不肯冒頭了。
“我知曉了。”
莫顏點點頭,霧氣的眸子深處,閃著精光,是了,他曾經說過,讓她把重要的虎符交給爹爹保管,可是他曾經說過,二人在京都見面,莫顏也摸不準万俟玉翎到底打著什麼算盤。